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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何似玉的心情是七荤八素,短短一天之内发生了撼动他近百年老心脏的两件大事——一好在是一好一坏,一是发现自己的妻子以死示爱、二是发现自己的弟弟是个断袖。

他面色难看至极,狠狠剜了薛惊云一眼,便跟沈江迎耳语商量说先走一步。夏思鱼仍然沉浸在悲伤中,见他二人要走欲拦却又不敢,只得忿忿不平地忍了下来。

叶胜安见她如此也颇有些同情,但转念一想这姑娘虽是卿廷殷带来的,但那位卿掌教却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关照来,沈江迎摆明一副往事休要再提的态度,自己又何苦为了一介无名小卒而得罪九安山准夫人呢。

他这脑子里向来没停过盘算,眼看着卿廷殷和薛惊云跟蜜里调油的,想那万仞山屠杀之事既有个雷捷垫背已死,不如借此昭告天下给其他小门派一个交代,这大门派之间的纷争他可万万不想掺着一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便是最好的,颂天门百年声誉可不能毁在这破事上,自个以后好生打点着和万仞山的关系最好。

这么一思量,着白手起颂天门的掌门便喜笑颜开,开始他的九寸不烂之舌商议着事的后续,“既如此万仞山一事真相已然大白了,我这便发檄文昭告天下雷捷才是罪魁祸首,事实胜于雄辩还请夏姑娘便、不要再过多地计较了。”他斜了夏思鱼一眼,又一副严肃地模样,“只是我颂天门那几位门客还未有下落,卿掌教和薛门主那便……罢了,也也不耽搁你们了,在颂天门也好走也罢,我若有消息会再与二位联系的,今日大家都乏了,便都到这里吧。”

夏思鱼和薛惊云还想再说,叶胜安却先一步告退了,人毕竟是一门之主身份尊贵,卿廷殷也制止了二人再纠缠,万仞山一事这便告一段落。

一日后,颂天门昭告天下:万仞山屠杀一事跟全是已故修士雷捷一人所为,与万仞山教主薛惊云无关,还请诸位道友不要过多解读和非议!

但值得人仍旧关注的是,虽然颂天门檄文上未冠汀忧山几字,但雷捷也未被汀忧山除名仍在客卿的名列,殊不知是注重名声的汀忧山不拘小节,还是有人故意将此名保留供人猜忌……

说来也巧,万刃山一事一了,与此同时悬赏榜单上的第一也换了旁人,可那薛教主薛惊云还好好地活着完整得很,其中曲折自卿薛二人在望天楼打了一场后,他们的故事也渐渐自修真界中流传出来——

其中最为流传甚广的,便是说那薛惊云是个狐媚子,在万刃山使劲浑身卸数勾搭不食人间烟火的卿廷殷,将一个好好的飞升苗子给拉下了水,恐怕这汀忧山自此便要走下坡路了噢。

旁人的非议倒无妨,此刻的薛惊云则面临着一个更大的苦恼,那就是在卿廷殷和孟子轩之间要做出一个决定。一个要回汀忧山将这里的事禀报宗门,一个要带他回万刃山处理一片乱后的狼藉。

相当于,也就是在男人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这问题就像你媳妇和你娘亲同时掉水里了你先救谁一样难以选择——然而薛惊云的选择是:“我两个都要!”

便带上了孟子轩,死拉硬拽地强迫卿廷殷跟自己上了马车,丝毫不顾及他俩某种意义上的尴尬关系,三人便同在一狭小空间里沉默不语,气氛简直凝固到了冰点。

卿廷殷整理着装束,衣冠楚楚地闭目养起了神,热恋中人的上头劲儿已被冲淡了些,运转起功法修炼来还是那个看似无情无欲的卿掌教,薛惊云死盯着他半路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好像……窘迫的只有孟子轩一人罢了,以至于他甚至有了一种自己该另谋出路了的想法。

他虽道行不深,但心思细腻,对人心之间的洞察可谓通透,这位卿掌教身份尊贵连眼神也不给他一眼,多半也猜到自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搁薛惊云养眼罢了,其实也琢磨得出他甚至连情敌都没将自己当作。

自个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早些年也是流浪在外被薛惊云给捡回去的,也是见这人一根筋愣头青才跟了这么些年,当年真想爬上床伺候他一辈子也没过去自己心里的坎,这下教主倒是真成个断袖了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日子既然不好过了那便还是只能另谋高就了。

想着想着,在孟子轩的叹气中,这颂天门的烈马便将他三人送至了万刃山。薛惊云先一步下车直奔内城,一路上竟看到了一副欣欣向荣之景,特别是到了长明宫下眼见一片雄伟气昂,这才知传闻是真九安山果真出资修缮了长明宫。

何似玉这家伙还算有良心!

再一转头,孟子轩不知去哪儿了,只卿廷殷一脸平静地徐徐而来,薛惊云的记忆仿佛忽地跳转到了数日前,他也是如今日这便陪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

往事上涌,触景生情,薛惊云鼻头一软,霍地冲上去抱住了卿廷殷,竟把后者给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他很难得跟旁人如此亲昵过,但这一举动却并不让他觉得不适。

更像是两个孤独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心灵相通的彼此,在这一瞬间从双方身上获得慰籍罢了。

长明宫下,两人紧紧拥抱着彼此,虽然没有言语,但宫内祠堂里还徐徐燃烧着的香,却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这半月相当于薛惊云度过的最快活的时光了。

长明宫修复完好如初,万仞山事务一切打点完毕,他每天就上上山杀杀鸡吃吃肉,眼前有跳动的篝火温暖手心,身边有俊俏的佳人相伴左右……

额——“薛惊云!躺一天了还不起来!你这万仞山干脆就收予我汀忧山罢了!”

不是佳人,是仙人卿廷殷。只见他神色憔悴,确实是累得不轻,但仍是气度非凡,疲态中仍带着通体的气派,捧着一卷卷文书翩翩坐下,哗啦地全砸在薛惊云脸上,又开始盘坐起闭目养起神来。

他没好气道:“自己看看,懒筋没完了你。”

薛惊云也不恼,看着越发人味儿的卿廷殷,颇为满意又欣慰地笑笑,从一堆文卷中看到了颇为感慨的两封书信,一封来自汀忧山夏思鱼果不其然是讨论雷捷之事,让他不要与自己心生嫌隙她还在寻求证据;

一封竟是来自九安山何似玉内容便颇为让人窝火了,除了交待他将余叔的尸身安置在某桃林树下,还附加了张欠条让他记着修缮长明宫的九千两债务日后奉还……

薛惊云一看,将信捏成一团,心说真是亲兄弟明算账。

不过倒是有一句值得注意,那便是何似玉说“实在不行让你家卿掌教再撒把横财,悬赏榜一的钱他都出得起还怕这修缮长明宫的钱么”如此老奸巨猾之人让薛惊云心里直犯恶心,不过转头一看这位为自己花钱的男人倒是格外赏心悦目。

想罢他便又扑了上去,把人从冥想中又给打断了回来,捧起他那一张如雕似刻的脸便亲了上去。

炽热的嘴唇上远远不够,这数日以来两人虽如胶似漆地粘着,但薛惊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而这种感觉在此事此刻格外地强烈和汹涌。

他吻着,便要去扒卿廷殷的衣服,动作意图之明显简直昭然若揭,却被卿廷殷拦下分开了缠绵,这举止刚让薛惊云的心凉了半截,谁知这毫无反应的人面若冰霜地说出“换个没人的地方”,简直让薛惊云的脑子里如同有惊雷炸过有些不可思议。

他脱口而出喃喃道:“好……好直接。”

谁料卿廷殷还不快了,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道,“怎么?怕了?你不是蓄谋已久吗?”整天除了吃灵兽就是盯着我看……瞧你那点出息。——当然谦虚的卿掌教并未将后半句心里话给说出来。

薛惊云惊道:“我是意外,还以为会说些什么修道之人不可破戒的话,想不到你堂堂卿掌教竟然是完全不忌讳这些。”

卿廷殷说道:“实不相瞒,我修的不是无情道。”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我们薛教主早已按捺不住,一脚踹开了手边碍事的书卷,然后拉起卿廷殷起身带着他往万仞山深处飞去。

卿廷殷倒是不知道,这万仞山还山外有山,两人飞过一片朦胧云雾,至一片茂密的丛林上方,中央有块清澈的湖面熠熠生辉,远远看去散发着飘渺的雾气。

行至,薛惊云落地,对卿廷殷解释道:“太冰湖,我修习水灵根之处,你是……第三个知晓此处的人。”

所谓的太冰湖不大,也并不深不见底,大概也是半人高的样子,清澈得甚至能看清下面的石藻,但远远地便散发出寒气。卿廷殷附身下去细看,手指穿过水面却又觉得有暖意,这湖水竟还如此奥妙有两种温度,他捞起了透明小晶状般的物体,“炽烈晶?有趣有趣,太冰湖水寒,但有火晶打底,形成外寒内热之效,果真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见他一本正经,薛惊云捏拳捂嘴咳嗽了声,道:“你脸色不好,近日帮忙处理万仞山之事劳累了,我想这儿正好是个助你修习身心的好地方。”说得那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