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玄凌听了她这样一番长篇大论，仍然执着道：“那朕呢？”

“什么？”濯缨不明所以。

“你就没想过给朕绣一个香囊？”

濯缨眨眨眼睛，无辜道：“可是陛下已经有许多香囊了啊。”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远的不说，也是这几日吧。棠梨宫的甄婉仪和昀昭殿的敬妃娘娘赠的是香囊，秦芳仪和端妃娘娘仿佛送的扇坠儿，明瑟居的安美人似乎进献了夹袜……”顿一顿，方歪着脑袋调笑道，“陛下人只有一个，更没有长那样多的手脚，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样多的物件，陛下可还穿戴的过来？”

玄凌后知后觉，这才破涕而笑。他将她一把揽进怀中，轻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这个促狭鬼！她们辛苦做了物件，朕若不收，岂非浪费了她们一片心意？”

“既然如此，陛下有那样多美人的心意要消受，妾做不做香囊又有何妨呢？”濯缨笑着反问他。

然而内室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濯缨的面上不见一丝其他的东西，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情绪在慢慢慢慢地低落下来。她明白，玄凌的回答注定会让她失望。

可是并非如此。玄凌只是一时无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神迷离而恍惚。但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侧紫藤小筐里的石青色矜缨上，抱紧了她，低低道：“你同她们不一样的，朕此刻想，朕最喜欢你。”

濯缨心中微微一震，她轻轻挣脱玄凌的怀抱，旋过身，却望进玄凌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像盛满星星的天河，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她。

濯缨胸腔里那颗似乎已经沉静的很久的心脏，突然越跳越快，“噗通、噗通、噗通”的，好似要从哪里飞出来。全身的热血在一下涌到了脸上，脑海中是“嗡嗡嗡”的蜜蜂在叫。她只好猛然伸出双手，踮着脚尖虚捂住他那双似有真情的眼睛，急急道：“陛下别看我。”

心脏依然“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能感受到，温热的手心下，玄凌浓密纤长的眼睫在微微颤动。他闷笑出声：“你害羞了？”看似是疑问，然而实则已是肯定的语气了。

“妾没有！”濯缨急急忙忙的反驳，双颊第一次在不用做戏的时候那样绯红。

“是吗？真的没有吗？”玄凌的声音带着笑意。安静不过片刻，就在濯缨放松警惕之时，他却猛然捏住她的双臂将人紧紧的拢到了自己怀里。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濯缨别过去的小巧下巴，清俊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刻意附在她耳边缓缓低声道：“那让朕来好好瞧一瞧朕不会害羞的灼灼有没有说谎。若是撒谎了，朕，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翌日又是毫无例外的起晚了。玄凌已穿戴好衣冠，锦被里不会说谎的害羞女子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紧紧躲在其中。

玄凌心中好笑，掀起冠上的十二旒白玉珠，走近床帏，微屈了身，垂首温柔道：“还不起来么？不给朕送行了？”

光滑如水的锦被里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半晌从里头探出一张尤带泪痕的娇艳容颜来。濯缨声音微哑，半是埋怨道：“这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