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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把性别放宽一点

迟嘉榆看着宿璟把床单和被子转移到行军床上,这才意识到宿璟是想把大床让给自己。他伸长手拉住宿璟的袖子:“璟哥,我睡行军床吧……怎么好意思。”

宿璟放下枕头,语气虽然淡淡,却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新的床单和被套行军床上放不下。”

迟嘉榆自己唯一的床单和被子已经在隔壁宣告报销,经宿璟提醒,他才想到自己竟然连这些东西也需要别人提供援助。

网上买一套需要半个月……等等!迟嘉榆心中又是一咯噔:该不会……

看着宿璟从柜子里取出的红色喜被,迟嘉榆想道:好吧,果然会。

宿璟看出了迟嘉榆眼底的郁闷,捧着被子稍作迟疑:“只有这一床了。”

对于这个答案,迟嘉榆并不意外。如果安图森的情报无误,宿璟是个大洁癖,另一床被他吐脏的被子就算洗干净了,也一定不会在这个空间里。

人在屋檐下,还挑什么呢。迟嘉榆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被子上的鸳鸯戏水图:“那、那好吧……”他下定决心,等会儿立刻下单买一张新床!

迟嘉榆心头的怪异感在躺到床上之后慢慢滋生出来。

窗外,风声和雨声依旧猛烈,窗户被拍得噼啪作响,时不时天际还会滚过闷雷,

房间里的灯关了,听觉和嗅觉便转变得十分灵敏,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同一个房间里另一个人清浅的呼吸声。也正因为另一个人在这张床上躺了足够长的时间,他的气息久久散不去。迟嘉榆闭着眼睛,感觉就像是某个人在身后环住了自己……

迟嘉榆在黑暗中睁开眼,红着脸转过身面朝墙壁,几分钟后,又悄悄扭过身子,背朝墙壁。

翻来覆去好几次,宣告入睡失败。迟嘉榆痛苦地抓住被子企图蒙住脑袋,几分钟后又刷地放了下来,驱散被子里多余的热气。

“睡不着?”

迟嘉榆身子一僵,含混地应道:“啊……嗯。”

黑暗中,他听到行军床的方向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宿璟走到窗边,手动绑紧了窗框上的绳子。

“这间宿舍的窗户玻璃是去年刚换的,别怕。”宿璟看向床上隆起的那一团,“不会再破了。”

迟嘉榆当然知道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并不是害怕窗户再破,但他总感觉宿璟这句话像是个flag:“璟哥,你有言灵体质吗?”

“嗯?”迟嘉榆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宿璟只听到了一声模模糊糊的“璟哥”。

“没事。”迟嘉榆把被子掖到脖子下面,清了清嗓子道,“只是有点认床而已。”

迟嘉榆上岛躺的第一张床就是这张,这个借口可以说是找得比上一个瞎多了。宿璟没有戳穿他,只是说:“明天会停课。”

迟嘉榆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哎呀一声:“学生都知道吗?”

“班主任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宿璟回到行军床上,“你可以把明天的闹钟取消了。”

也算是在成年之后感受了一把台风停课待遇了。迟嘉榆关掉手机闹钟,心里的不自在感减轻了不少。

“办公室里那两盆铁树都是你一个人搬进去的?”

“对啊,”迟嘉榆笑起来,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自豪,“我力气可大了。”

不等宿璟提问,他就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初中是在邝安市体校念的,练的是举重,一般重量的东西拎起来都很轻松的。”

“我记得61公斤级抓举的全国纪录是146公斤,我巅峰时期训练成果是132公斤。”迟嘉榆回忆着过往的辉煌岁月,“差点就要代表市队去参加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了。”

“我那会儿在队里有个绰号叫阿深——鲁智深嘛!因为我们在山上训练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一棵小树苗从土里□□了……”

“……市体校后门那条街上有一家烧烤,老板是东北人,炸串做得超级好吃。我们有时候训练结束馋得不行,就从学校后墙翻出去吃烧烤,吃完之后再偷偷翻回来睡觉……”

房间很黑,虽然看不清迟嘉榆的脸,但宿璟毫不费力地就能想象出他眯着眼笑的神情。如果这时候他是坐着,两只脚一定会得意地前后晃荡,浑身都散发出一种由衷的快乐感。

毫无疑问,那段体校岁月在迟嘉榆心目中是美好的。

迟嘉榆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溶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练成132公斤的时候,我有想过去参加奥运会的,上体校,参加比赛,拿冠军,然后回去做个教练,再培养新的学生参加比赛拿冠军……这种人生循环,似乎也挺不错的。”

总之让十年前的迟嘉榆去设想十年后,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里裹着大红色的喜被,和高冷学长在小岛的破旧宿舍里谈及过去。

“后悔吗?”

“什么?”迟嘉榆转头,目之所及依旧是一片黑暗。

宿璟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愈发清晰撩人:“放弃这个梦想,你有后悔过吗?”

迟嘉榆呼吸一窒。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眼底的黯然转瞬即逝:“有过吧。”

在离开体校之后的无数个日夜,迟嘉榆看到相似的面庞,类似的跑道,甚至是新闻里差不多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回忆起那段汗水泪水交织,笑容却也同样真诚的时光。

可如今离开体校也已足有七年,他早已经与那个梦想背道而驰。

“不过也不是一直后悔啦,我读书也还不错的。”再开口时,迟嘉榆已经恢复了上扬的语调,“我高考的时候已经不是体特生了,靠纯文化分上的a大,然后又靠绩点排名进了支研团。”

“我中考那年碰上邝安高中扩招,我比分数线就高了一分,支研团我也是替补进的名单。我感觉我冥冥中确实是有一点考运在身上的。”谈起这些好运气,迟嘉榆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宿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也带着隐隐的笑意:“让我想起了426分过六级的前室友。”

“我的六级也是擦着线过的。”迟嘉榆问,“璟哥你呢?”

宿璟回忆一番:“五百九十多,应该不到六百。”

“……我四百三十也没到六百,”迟嘉榆小声道,“四舍五入我们考一个分数呢。”

宿璟失笑:“是。”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小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迟嘉榆说了一晚上,困意渐渐上涌,他打了一个呵欠,声音弱下去:“璟哥,那你有过后悔的时候吗……”

最后一个音吞咽进了喉咙里,化成了轻轻的呼吸。

很久很久之后,房间里才响起了宿璟的回答。

宿璟低声道:“有过的。”

他望向双眸紧闭的青年,低声道:“晚安,小鱼。”

迟嘉榆一觉睡醒,窗外的大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他留恋地蹭了蹭枕头,余光瞥见了那一抹红,瞬间清醒过来。

自己昨天和宿璟睡在一个房间里了!

迟嘉榆停止蹭枕头这一傻里傻气的动作,心虚地朝宿璟的方向看去。

岛草本人侧躺在行军床上,脸朝向迟嘉榆的方向,雕刻般的下颌线没入柔软的枕头。

咕咚。迟嘉榆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有些嫉妒地想,果然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好看的。

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