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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床塌了

到了下午,天果然转阴了。湛蓝的天空完全被云层遮蔽,乌蒙蒙的,一副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

迟嘉榆洗了碗出来,手搭在眼前往教学楼的方向眺望,发现二楼的三年级教室灯亮了,走廊上有个不断进出的人影。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正在搬东西的人是宿璟。

宿璟怎么会跑去那里?迟嘉榆皱了皱眉,还在吃饭的时候,宿璟说起宿舍的窗没关,他殷勤地揽下了洗碗的工作,欢送做饭大功臣前去宿舍检查门窗。

结果说好在宿舍的人一眨眼跑到教学楼去了。

迟嘉榆看了看随时可能下雨的天空,赶紧跑去了教学楼帮忙。

三年级教室里,宿璟正把靠窗的桌椅往教室中央搬拢,一些散放在讲桌上的作业本和练习簿也被他收进了柜子里,一切可能被风吹倒的东西都暂时藏了起来。绿植角里还有两盆多肉,宿璟左手端起一盆,右手正准备去搬另一盆,一只手伸过来,先一步搬起了那盆熊童子。

“搬去哪儿?”迟嘉榆问。

宿璟打开讲台下方的小柜子,示意迟嘉榆把植物放到这里来。

两个人一起,教室物品转移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璟哥,门窗我和符叔下午检查过了,都没问题的。”迟嘉榆对正在抬手确认窗户玻璃牢靠程度的宿璟说。

宿璟收起手:“学校的玻璃太脆了,碰上强一点的风很可能会破。”到时候风雨刮进来,没有收好的东西就会到处乱飞,一片狼藉。

说话间,窗外的风忽然猛烈起来,摩擦着窗户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声,平地飞起的小石子打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动静。迟嘉榆听着胆战心惊,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三年级的教室收拾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墨色的云团挨挨挤挤的,远处极快地亮起雪色纹理,接着天空便开始隆隆作响,一声一声仿佛砸在人们的心头。

等迟嘉榆把楼道口的两盆铁树扛进办公室,只听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瞬时砸落到了地面上。

狂风裹挟着雨水打了毫无防备的迟嘉榆一身,他抹了一把湿透的脸颊,往楼道里躲了躲,耳朵里捕捉到的怪声便更多了。

“璟哥,你带伞了吗?”迟嘉榆问身边的宿璟。

宿璟想起办公室门后放着的备用伞,转身往三楼去:“等我一下。”

迟嘉榆老老实实地蹲在楼梯口等人,目光试图穿透密密的雨帘看清更远地方的事物——操场后方的标语已经成了糊糊的小方块点,食堂的棚顶微微凹陷下去,也许盛了一点儿水,宿舍楼上有个人站在窗边挥手……

迟嘉榆往前一步,朝窗边的林娜娜也挥了挥手。

这种天气居然还能愉快地享受自然风光,果然还得是林姐。迟嘉榆一边打招呼一边想道。

见迟嘉榆回以挥手,林娜娜的手挥动得更加疯狂了。她一边挥一边张大了嘴边像是要和迟嘉榆对话,然而迟嘉榆的耳朵里早已充斥了暴雨落地的噼啪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更是一个字也听不见。

不过远距离和听不见并不妨碍迟嘉榆做阅读理解。他又往前挪了挪,移动到了教学楼遮雨棚的边缘,眯着眼睛努力辨析林娜娜的口型,跟着朗读。

“一偶——之——”迟嘉榆张大嘴跟着复读,音节在脑海中转了个弯,立刻就得出了答案:“幼稚?”迟嘉榆不可思议地扬起眉毛,明明是林娜娜先跟自己挥的手,她居然还敢说自己幼稚?

报复心极强的猛男小迟毫不犹豫地对林娜娜做了个鬼脸,大声回击道:“你才幼稚!”

一把伞遮住了迟嘉榆探出去的半个脑袋,宿璟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人往伞底下拎:“注意安全。”

迟嘉榆顺从地退回到伞下,听着雨点噼噼啪啪打在伞面上,弹奏的乐曲声瞬间变得悦耳了许多。

备用伞并不大,成年男性肩膀宽,两个人只要稍离得远一些,某一侧的肩膀就会湿透。迟嘉榆是个没心没肺的,走起路来还跟小孩似的手一甩一甩,不一会儿半边人就落在了雨里。

宿璟加快脚步,不动声色地朝迟嘉榆贴近,两个人一下子又都被伞笼住了。

偏偏迟嘉榆对宿璟的配合毫无察觉,还嘻嘻哈哈地拉宿璟去看食堂屋檐下的两只小麻雀:“璟哥,这两只麻雀长得一模一样哎!”

宿璟的目光不自觉地凝在了迟嘉榆带笑的眉眼间,意外地发现迟嘉榆的左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个发现令他的目光幽暗了几分。

“璟哥……璟哥?”迟嘉榆说着说着,听到身边的人没给反应,好奇地转过头,抬手在宿璟的眼前挥了挥。

宿璟回过神来,喉头一滚,咽下那点突如其来的情绪。

“快点走吧。”他对迟嘉榆说,“雨要变得更大了。”

台风天的雨向来是毫无道理的,它不会循着一个方向落,更像是扑火的飞蛾,四面八方朝雨中行走的人围拢。于是尽管迟嘉榆和宿璟撑了伞,走进宿舍楼时,两个人还是湿得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

“回房间之后后先擦干换衣服。”宿璟提醒迟嘉榆,“不要感冒了。”

迟嘉榆点头:“璟哥你也是啊。”

两人一起走到宿璟的宿舍门外,迟嘉榆正准备挥手告别,林娜娜从楼上跑了下来,眼神带了几分生无可恋:“迟小鱼同学,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的提醒?”

“什么提醒?”迟嘉榆愣了愣,想起在教学楼外的激情手势互怼,“你不是说我幼稚吗?”

林娜娜单手扶住额头,眼神中带着无语:“谁跟你说幼稚了……我是问你有没有油纸!”

“油纸?什么油纸?”直到此刻,迟嘉榆还是很茫然。

“糊窗户用的油纸。”宿璟忽然开口。

“没有啊,”迟嘉榆摇摇头,“要那个……”

“干什么”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迟嘉榆心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再寒暄闲聊,拔腿就往自己的宿舍里跑。

“我宿舍的窗户有点响动,我想提醒你们带点油纸回来堵窗户来着……”在他身后,林娜娜试图和宿璟解释。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下一秒,迟嘉榆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便越来越大了。

——门竟然推不动了。

门里仿佛存在另一个人正在同迟嘉榆角力。饶是力气大如迟嘉榆,也咬牙用肩膀抵住门,好不容易才把门顶开。

门开的下一秒,从窗口扑进来的狂风几乎要把门再次吹拢。

迟嘉榆一时不防,后退两步后连忙抓住了门把手,稳固住身形。待看清房间里的情形后,他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脆弱的窗户被风吹破了一个洞,玻璃碎渣掉落在书桌和近旁的地面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