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业家的两万五千三百斤。

村长提醒他：“老业，除了抽成和押金，五千块欠款，别忘了还给我侄儿。”

村长说这话，语气有些冷意。

内心里，何宁没逼老业叔现在就还这笔欠债。

他辛苦半年拿到手的西瓜钱，在手里捂热乎了，想明白了，慢慢还，不急。

但抽成和押金必须拿来。

何宁看李老业脸色有些阴沉。

两万五千三百斤西瓜，一万两千六百五十元。

算两千五百元抽成，加一千五百元押金。

他拿八千六百元。

他把这笔钱从何富银手里接过去，一张一张数一遍，拿出五千递过来。

“何宁，欠你的五千还你，咱的账清了。”

他要主动还，何宁不拒绝，手伸过去接住。

再看一眼李老业脸色，五十几岁的人，很不高兴的神情。

提醒一句：“老业叔，账没问题吧？你家西瓜明天还能装一车，最少两万斤，还有一万块钱收入呢。”

李老业领了钱，站起身，出李红梅家院子回家。

院里人目送他出去。

有了一些议论。

“李老业不高兴，有情绪了？”

“他有屁情绪，他欠宁子的五千块钱不还了？抽成不给了？他摆什么脸色？”

“嘘！别说了，村里种西瓜人家，你以为都齐心向着宁子，有几家合谋自己卖瓜拿钱呢，就是不想给咱宁子分抽成，不要脸。”

有几家人没跟何宁签定瓜手续，但他们跟着大部分人种西瓜。

他们自己找车自己卖瓜。

村长管不管他们不知道，但何宁不管他们。

何宁脸色刷一下阴沉。

“跟我有合同的人，谁敢有这种心思，搬石头砸自己脚，断自己财路，有这种心思的人最好赶紧收回去。”

村长今天的任务完成，站起身，赶大家回去。

“都回了，回去早些睡觉，明天是八辆车。”

何宁身子已经出了大门，听到村长这话，转过脸大声纠正。

“哎！村长，别给大家瞎应承，哪有八个车，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矿区打不打发车，铜城的车来几辆都不一定呢，别把大家哄下。”

装西瓜不是收麦子，外面进来车，瓜卖成钱才是收成。

聚在李红梅家院子里的这帮人，稀稀拉拉都散掉了。

何宁开三轮车回自己家，无意间往庙台子上看了一眼。

李老十两口子和李老业站在一起。

何宁觉得那两口子要出幺蛾子。

李老十不听安排，自己给地里种瓜籽，苗子出来后冻掉。

还不听安排，补种成了包谷。

这半年时间，李老十在砖瓦厂里打零工，断断续续干了两个月多，挣了三百来块钱。

这个点儿听到村里卖西瓜，他跑回来看个究竟。

跟何宁签的合同，他们没当回事。

违约金就算了，一千块押金必须退回来。

这两口子堵住刚领了钱的李老业，是要问明白西瓜卖了多少钱。

压根儿就不用问，李老业装了一车，两万五千多斤，一万两千多块钱。

李老十心里算得清清楚楚。

把要回家的李老业堵住，脸上微微一笑，先问一句：“大哥，你今天一车瓜卖了一万多，了不得。”

李老业没好口气，哼一声：“屁一万多，我拿到手的只有三千多块。”

李老十大吃一惊：“大哥，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欠他五千，抽成加押金就要给他三千，可不是八千多？咱村种西瓜，赚钱的是他。”

何宁的眼光往庙台子上看一眼的同时，李老十的眼光也往何宁家大门口看了一眼。

李老十眼神里满是厌恶，口气更厌恶。

“大哥，我不种西瓜，我就是不想受他摆布，咱单干以后各家种各家的地，凭什么都要听他的？凭什么他要拿那么多钱……”

一顿抱怨。

李老业虽然有一肚子失望，但他这个堂弟，他也是讨厌至极。

狠狠瞪一眼李老十：“老十，你最好别给何宁找事，小心人家弄死你。”

李老十脸上是呲牙笑：“大哥，你明天装一车瓜，何宁又拿走两千多，你就不心疼？

你自己堵车自己装瓜卖钱，不给他这两千多，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老十，少给我出馊主意，我的事你少管？”

李老十还要吧唧嘴。

“大哥，你打赢了官司，你都要不来钱，你还悟不出道理来？跟他签的合同算什么玩意儿，就一张废纸。”

李老业瞪着李家老十，骂一句：“你说这话，你就不怕何宁听到了扇你嘴巴子？

春上的时候，你家拿了他一千块钱呢，人家抽的可是四百块。”

这就是李老十不种西瓜种成了包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