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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嫌弃

杜氏这样说话,听着就像是在嫌弃新购置的宅子不好。

但是你一个内宅妇人,有嫌弃的资格也不该把自家嫌弃成这样吧?

一时间屋里的仆妇都噤了声,缩着头鹌鹑一般,生怕受了牵连。

陶氏等人也被她的话闹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也都知道她的本意不是嫌弃,她就是觉得这样的宅子大张旗鼓的办暖居宴丢人。

是她的自卑心理在作祟。

袁明珠扶额,贫寒乍富后的自卑和无措,对她娘似乎是过不去的坎了。

从给她姐姐择婿,到管教家下人等,到跟亲友的交往……,从来没自信过。

陶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是找个由头办一回宴席罢了,哪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梁氏硬挤出来些笑容,“是啊娘,我们家也就之前蓁姐儿满月的时候办过一回宴席,办得还不太大,三弟娶亲,到时候来的客人得比蓁姐儿那时候多得多,

家里人都没经验,怕到时候怠慢客人,这不就先借着这回的暖居宴演练一回,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让人笑话。”

不管是满月酒还是暖居宴,因为不是很正式的宴席,有疏漏的地方大家也不会太计较。

若是轮到娶媳妇嫁闺女的时候再出纰漏,得让人笑许多年。

各家只要有宴席,席间大家就会拿出来说笑一番。

杜氏左右为难,既觉得有演练一下的必要,又不想以这个为由头办宴席。

不过她也没有好主意,只能沉着脸没说什么。

晚上,郑妈妈领着春盛过来。

春盛长高了些,或许是谁的小厮行事像谁,也跟袁季驹似的带着股子沉稳劲。

跟袁明珠行了礼,问:“二小姐叫小的什么事?”

袁明珠:“我四哥呢?”

“三位少爷在替大少奶奶写帖子和记账单。”

袁明珠拿了几个小瓷瓶:“这是新做的面脂,拿给三哥和四哥送人使。”

又拿了一封信,“信给四哥看,别让其他人看到。”

看曾祖父的样子就不想让他们搭理尹桃花。

只是若由着她蹦哒,太烦心了。

就姐姐跟姚家那件事,他们就险险阴沟里翻船,所以让她放过尹桃花,她心里这口恶气消不了。

春盛把信揣在怀里,拿着那些个瓷瓶出了内院。

迎面跟袁弘德走个对面,“从哪里来的?”

春盛回答:“二小姐让小的拿给三少爷和四少爷送人用的。”

袁弘德虽然疑心他们兄妹背着家里做什么,不过没根没据的也不好说话。

挥挥手让春盛出去了。

晚间跟陶氏说:“那个尹桃花如今身份尴尬,你跟明珠说说,不好让人把她跟咱们家联系到一起,所以最好不要搭理,

这些日子拘着她一些,别让她到处去了,就跟着你学着做做针线。”

又说:“我也找机会跟叔驹几个陈明利害。”

陶氏应了,“我明日就找她说。”

袁弘德揉揉额头,孩子们太有主见也愁人。

外人可不会替你掰扯旧日仇怨,只会认为你是看亲戚落难了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

陶氏第二天一早就把袁明珠叫到身边,“你三哥马上娶妻了,你来帮曾祖母看看给他选什么样的被面。”

袁明珠看看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外走的曾祖父,脆声应道:“好,我马上就来。”

她如今跟曾祖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住在西厢房。

回屋交代郑妈妈:“春盛若是过来,你跟他说曾祖父提防了,让哥哥也小心行事。”

换了一身家常衫子去了曾祖母那边的宴息室。

吴妈妈给她端了一碗热油茶,“温度刚刚好,二小姐尝尝。”

袁明珠闻着就一股香甜的味道,喝了一口,果然很好喝。

陶氏过来,就看到她嘴唇上沾了一圈像白胡子似的。

忙拿帕子给她擦干净,“看看你,跟个小花猫似的。”

絮絮叨叨说着“好鞋不踩臭狗屎”的话。

袁明珠只管点着答应着。

她这也不算欺骗长辈,她本来就没打算干什么,只是打算让四哥去干点什么。

却说袁弘德去了外院,让人把三位少爷请来。

袁叔驹看看滴漏,问:“曾祖父说没说什么事?”

“太爷没说。”

袁季驹:“你先过去吧,我们马上就去。”

兄弟三个交换了眼神,袁季驹:“估计是尹桃花的事。”

又说:“这人到什么时候都是祸害,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不能心慈手软。”

兄弟三个商议着要说服曾祖父。

三人收拾好书箧,一起去了外院。

一听果然是为着这事。

袁季驹装作才得知此事,“哦!那个人是袁铁栓媳妇啊?我说怎么对我们家的情况这么熟悉呢?”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问袁弘德:“曾祖父打算怎么办?这种人留着总是隐患,这回是安定侯府,下次换个其他侯来她还是免不了为虎作伥,

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次数多了万一有一回着了人家的道,我们家有几个妹妹够赔的?”

涉及妹妹们,曾祖父总是行事谨慎,不可能由着这隐患存在着。

果然见曾祖父神色有所松动。

接着道:“不是说她攀上了御马街的胡家了吗?她若一直是金谷里的一个妓子还好说,翻不起大浪,跟胡家搅和一起,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曾祖父的话里并没有提到尹桃花攀上胡家,是妹妹的信里告诉他们的。

话已说出来,想咽回去都不能,只能匆匆结束这个话题:“我们先去学里了,曾祖父再仔细想想,晚上我们再详谈。”

拉着哥哥和弟弟就走。

三兄弟走了,袁弘德仔细想着利弊。

突然一拍桌子,“这帮臭小子。”

不过他确实被袁季驹的一番话打动了,尹桃花确实是藏在暗处的恶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伤人。

袁弘德跟袁叔驹他们商议处置尹桃花不提,杜氏也很快知道为何要先演习一下。

暖居宴的前一日,袁家就摆好了桌椅,搭起了彩棚。

不仅各院都都利用起来,就是门前的巷子里,也安排好各家车辆在哪里停放,各家下人在哪里歇脚。

杜氏很是庆幸长媳得力,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有条不紊。

她就只需要像个老封君似的陪着陶氏待客就行。

入席前大家都凑在一起吃着瓜子小点心,喝着茶一起说着闲话。

“要说这宅子可有不少年头了吧?我记得我小时候就跟着我家祖母来吃过酒席。”

说这话的妇人四十许年岁,怕主家不喜,声音压得极低。

“可不是不少年头了,听我婆婆说她小时候这宅子就有了。”

之后就是叽叽咕咕议论起洪家的事,“真不值当的,为了贪墨那点银子逼死人命,把自己家都搭进去了,

啧啧啧,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他们家的女人都充入教坊司了,……。”

声音越来越低,头都凑到了一起。

杜氏看着一圈一圈头碰头凑在一起的人,只疑心人家是在嘲笑他们家买了犯官家的宅子。

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还是刘大太太来了,大家都围上来跟她寒暄,大家都随着刘大太太夸起这宅子好,她心里才舒坦一些。

刘永昶带着弟弟跟各家女眷见了礼,就带着弟弟随着一帮子少年郎往侧院去。

这处侧院跟女孩儿们坐席的另一处院落就隔着一道花墙,从这边就能听到对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少年们被声音吸引,状似无意地从花墙处往隔壁看去。

只有刘永旭,趴在墙上跟个超大号的大壁虎似的还不算完,还要扯着嗓子喊人。

正正经经喊也就罢了,听听都喊的啥。

“袁幼驹,袁幼驹。”

他哥哥赶紧把这人憎狗嫌的熊孩子从墙上撕下来。

不过已经迟了,正主已经被惊动了。

今日因为宴客,梁氏特意嘱咐下人们把袁幼驹给关起来一日,省得它吓到客人。

只是这小东西实在太机灵,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自己跑了出来。

正躲在园子里玩呢,突然听到有人喊它。

小东西有点人来疯,看到这么多人就顺着围墙走了过来。

许是觉得这些人把它喊来却不搭理它,从墙上抠了小泥块就往他们身上丢。

男孩们这才发现头顶的它,有觉得新奇招手往下唤它的,又害怕跺脚扬手驱赶它的,有拿泥巴反击的,有观看的。

带路的春盛又是驱赶袁幼驹又是让大家别理它,不理它它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奈何没人听他的。

女孩们早在刘永旭作怪模样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了,不过因为矜持都装成没听到。

到了袁幼驹开始做怪模样,女孩子的矜持维持不住了,慧姐儿拿手肘捣捣袁明珠:“你们家袁幼驹,好像打起来了。”

正说着,袁幼驹突然从墙上消失了。

再出现的时候,头上多了一顶帽子,摇头晃脑的臭显摆样,气得底下一众少年叫喊得更凶了。

袁明珠知道不能再装看不到了,只得喊了一声:“袁幼驹!”

袁幼驹跐溜从墙上蹿下来,帽子掉了都不管了,一下子蹿到袁明珠跟前。

袁明珠走过去把帽子捡起来,让丫鬟拿去隔壁还给人家。

刘永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