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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钉子

“哦?”袁明珠倒是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燕草是极聪明一个人,没想到她会愚蠢至斯。

一个篱笆三个桩的道理都不懂。

举凡在朝堂上兴风作浪的大奸佞,哪个不是结党营私,拉拢一批人,以利相诱,才能陷害排挤忠良,进而把持朝政。

就像安定侯府,就是这样做的,也因此,需要大量财力在背后支撑。

只可惜是皇上在利用他家,让他兴风作浪却不会让他呼风唤雨,才有他们现在左支右绌的窘境。

太孙那边却正好相反,他是皇上选定的储君,却又不是名正言顺,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也不敢结交权臣,怕引得皇上忌惮。

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孙就更加如履薄冰了,他的权势是皇上给的,看似无尚荣耀却如无根之萍,皇上若想收回,随时随地可以收回。

为了避嫌,太孙一直没有拉拢自己的势力。

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这道理放在其它地方也一样。

袁明珠扣击着桌面,经这事启发,她大概猜到屏风是那一方要送与鲁王府的了。

觉得燕草这样的人似乎也不是不可用。

对芸香说:“你去绸缎庄把信送了。”

又说:“燕草不是暗示别人她是被派去管事的吗?你去看看九叔走了没有,若还未走让他先送你去绸缎庄,顺便再跟他说一声,送去柳树湾的竹器交给燕草,让她负责分配。”

芸香微愣了愣,回道:“是。”

芸香去安排了。

出门跟郑妈妈走了个对面,郑妈妈手里拿着个玩偶,问她:“九叔还未走吧?”

“没呢,骡子得歇歇,饮些水才好再使唤。”

郑妈妈目送着芸香走远,才掀了帘子进屋。

袁明珠看她来了,最先入目的倒是她手中拿着的布偶。

有些眼熟。

郑妈妈看她看过来,把布偶往前递了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去马蹄巷的,放在那边的马车上有些日子了,都脏了。”

又说:“回头让洗衣的婆子拆了洗洗再给您拿来。”

袁明珠随口应了。

她的布偶多,每回做出来的新布偶都要给她留下一两个,她对这些又不是在在意,有时候来了客人讨要她也会随手就赠了人。

所以身边来来去去的布偶不知凡几。

她们如今也大了,除了年龄小的润姐儿身边的奶娘偶尔还会来讨要,慧姐儿她们早就不愿意玩这个了。

跟郑妈妈说起正事,“京城那边姐姐正在议亲,只怕事情不少,我想让找个人和芸香一起过去帮衬一下姐姐。”

郑妈妈心里一惊,先想到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回顾了一番自己近日的作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知道二小姐是真的要调派人手给大小姐。

这样说是想让自己选择,或是毛遂自荐或是说个不想去的理由。

她的去留真不好自己做主。

不过她在此间的任务基本做完了,应该能跟上头报告功成身退。

若是能从这里离开,到了京城再找个机会赎身,正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些,躬身道:“二小姐,若是信任奴婢,奴婢愿意跟着芸香一起走这一遭,只是……。”

“妈妈只管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们骨肉分离,妈妈若是愿意去,可以带着春英他们。”

郑妈妈松了一口气。

“听从二小姐调遣。”

从屋里退出来,郑妈妈看看院子里四角的天空,竟有些不舍。

她的差事早就可以结束了,只是她因着私心,一直拖着没有走。

袁家人宅心仁厚,上下对奴仆都很和善,她的一双儿女在这里生活得十分好。

她也受到重用,做着二小姐身边的管事妈妈。

只是这些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郑妈妈回神,才想起得拿了布偶去让洗衣婆子洗,想起来布偶落在书房里了。

回身去拿,看到二小姐拎着布偶走了出来。

“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见二小姐眼神里黑漆漆,似乎藏着暴风雨前的平静,郑妈妈没敢耽搁,打了帘子把她让进去。

给站在廊下的春英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别让外人进来。

袁明珠把布偶递给郑妈妈。

郑妈妈不知所以,但是也放心了,二小姐不是找她说她的事。

袁家哪哪都好,尤其陶氏更是宽厚,偏有个二小姐智多近妖,她们一直小心翼翼,依旧日日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揭露出来。

郑妈妈敛了心神,接过布偶,那眼神询问给她布偶做什么?

袁明珠:“守备府戚家的大小姐澄姐儿在下冰雹那日走失,这个布偶是澄姐儿的,妈妈是在哪里拿到的布偶?”

郑妈妈自忖她是袁明珠身边第一心腹之人,二小姐打哪得到的消息,知道守备府家大小姐走失的?还一直瞒着别人?

是喽,应该是去半山草堂做客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难怪总是避开别人指派五月和芸香去做事。

让她内心惴惴,还以为自家暴露了,二小姐让人调查的事他们呢!

郑妈妈跪在地下,心思百转。

原来郑妈妈刚才跟袁明珠说话的时候,随手把布偶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后头被袁明珠要调她们去京城的消息一震,走的时候把这茬给忘了。

袁明珠正要拿了让春英给她娘送去,发现这布偶的布料有异。

做这个布偶的布料还是梁氏的嫁妆里的布料。

袁明珠早期做的布偶,所用的布料都是梁氏的嫁妆,后头批量做了拿去出售,再不好占梁氏的便宜,就从外头购买的布料。

也就是说用梁氏的布料做的布偶就那么几个。

郑妈妈定了定心神,“这布偶是刚刚搬那些竹器的时候从车上拿下来的。”

“哪一辆车?”

“就是那辆临时从马蹄巷调来的车。”

袁明珠冲外头吩咐:“把马蹄巷的车夫叫来。”

想想又改口道:“我亲自去看看。”

自己撩了帘子就往外走,郑妈妈忙从地下爬起来跟上。

还好车夫等着蹭一顿午饭,还没走。

袁明珠先是看了车,这辆车是下冰雹那日她们坐的车。

车夫被喊来,弓着身子站在一旁,“这车淋了大雨,里头的坐垫和车板都湿了,李管事就让换了一辆车给您使,

这辆车一直放在马厩旁边的棚子里,上头的车篷子也被拆了下来晾晒。”

“中间有人动过它吗?”

车夫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一般,“没有,这些日子总是下雨,路上不好走,没有进货也没有出货,没用过车。”

不是二小姐突然让人叫他出车,他最近的小日子别提多清闲了。

袁明珠挥手让他下去。

郑妈妈也肃着一张脸,走在袁明珠身后。

谁把布偶放到他们家车上的?什么时候放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袁明珠拿着那个布偶仔细观察着,布偶的边已经磨毛了,就凭这一点是澄姐儿日常拿着的那个无疑。

别人家不会磨毛了边还给孩子玩。

当初这个小鹿的布偶她就只做了两个,一个给了澄姐儿,另一个做的有些瑕疵的被慧姐儿拿了去。

这个是没有瑕疵的。

布偶上头还有干了水渍。

袁明珠摸着那些水渍,对春英说:“去看看贺五月回来了吗?回来让他来见我。”

郑妈妈最先想到的是安定侯府的狗腿子,“是不是安定侯府的人干的?”

那个李琦还没查到踪迹。

她担心是安定侯府的人绑了戚大小姐,嫁祸给他们家。

袁明珠摇摇头,吩咐她:“把这个销毁了。”

“是。”

拿了袁明珠平日裁纸的刀,把布偶割开,把里头的棉花拿出来,端了平日焚烧信件的火盆,把布偶的外壳当着袁明珠的面给烧了。

然后检查了布偶里的棉花,“二小姐,里头没有东西。”

郑妈妈把棉花拿出去赏了院子里粗使的婆子。

袁明珠看着她走出去,隔着帘子看着她站在院子的角落里跟那婆子说话,眼神幽深。

五月匆匆赶回来。

“二小姐,还没查到有用的东西。”

袁明珠:“那件事不着急,你先点些人手过来,我要用。”

拿两只银锭子出来放到他跟前。

把贺五月吓得直冒冷汗,“这,这……?”

“给跟去的人分了,拿了银子都管好自己的嘴。”

贺五月吞着唾液,瞄一眼袁明珠的脸色,心一横把银子揣起来。

待吃了晚饭,袁明珠回到后宅。

今日买回来的竹榻已经清理干净送了来。

她盘腿坐在榻上,吃了一只新送来的杏子,味道很甜。

指着杏子:“送些去书房给我哥哥们。”

春英笑着拎着篮子,“奴婢去吧!”

今日她娘说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她得把这个消息给弟弟说一声。

等到该就寝了,芸香都开始给袁明珠铺床了,春英还没有回来。

期间五月让人给送进来一匣子东西,袁明珠看了一眼放到了一边。

郑妈妈到院门口张望了几回了,也没见着人回来。

向袁明珠请示:“二小姐,春英这丫头又不知跑哪贪玩去了,奴婢去找找她。”

却看到袁明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妈妈没有要跟我说的吗?”

郑妈妈的脸在烛火的照射下像是在扭曲,颜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