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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裹尿布的惹不起

进入小年,学里也开始放年假。

袁弘德带着年节礼和几个侄曾孙,分别给学堂的山长杨举人和诸位夫子拜了年。

杨山长和诸位夫子都说明年袁伯驹可以试试考童生试了。

走了亲戚串了朋友,置办好年货,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蒸馍馍,贴花花。

陶氏她们在灶间忙活,袁弘德带着晚辈开始扫撒贴窗花。

蒸好的枣花馍馍放在桌上炕上放着,等放凉以后收到收拾干净的缸里,初六之前都不会再蒸馍馍了,都是吃这些馍馍。

袁弘德一转身,就看到袁明珠爬到了枣花馍边上,手里拿着一只兔子形状的馍馍,用七颗兔子牙啃着。

已经把个兔子枣花馍啃得囫囵半片的。

兔子尾巴本来就短,此时尾巴已经给啃没了。

袁弘德给吓得脸更黄了。

其他人也觉出异样转身,全都看到馋丫头吃东西的这一幕。

袁弘德伸手,示意大家不要一惊一乍的,千万别骤然出声,万一吓着他们家明珠,再被枣核卡着她就糟了。

大年根下,出点啥事得要了他们夫妻俩的命了。

袁弘德:“俺们明珠喜欢吃兔兔啊!能不能给曾祖父尝尝?”

狼外公似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袁明珠看看落满牙印的馍馍,再看看曾祖父一脸期待,她也吃饱了,往他那边递了递。

袁弘德把枣花馍拿过去,其他人一拥而上,把其它的馍馍端走。

所有人如临大敌,绝对不能再让她靠近馍馍半步的架势。

袁明珠:……,好吧,馍馍也是危险品。

袁弘德抱着她,站在旁边看着贴窗花。

陶氏进来,看到那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馍馍,“还没点红点,没敬过神怎么就吃了?”

众人集体:……

袁务川:╮(????ω????)╭俺不敢说实情,别问俺啊。

袁树:(??-ι_-`)俺是一棵树,俺不吱声。

袁伯驹兄弟:

←_←

→_→

(????????)

(<_<)

面面相觑。

见众人这样,陶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不过裹尿布的惹不起!

陶氏没有抓着这事不放,拿了之前剪窗花剩下的红纸的碎边角,放到碗里加了些水,把红纸上的红颜色浸泡下来。

给袁少驹他们三个小的各拿了一双筷子,吩咐他们:“给馍馍上点上红点。”

这个活计是家里小孩子的专利,其他人也不会争抢。

三个小孩笨手笨脚的把馍馍上的红点都点好,红水还剩下不少。

陶氏拿着筷子:“别动啊,站好了。”

挨个给额头上点了个红点。

袁弘德也抱着袁明珠凑过去,“给俺也点一个。”

袁珍珠带着弟弟们跑到水缸边上,对着水缸照自己额间的红点。

一个个觉得自己美得跟西施、宋玉似的。

杜氏看着孩子们,觉得很是满足。

袁家孩子们无论是容貌还是礼仪,都无可挑剔。

村里已经好几家跟她搭话试探了,有想跟他们家结亲的想法。

都被她以“孩子们的亲事得跟叔祖商议”为由婉拒了。

袁伯驹过完年也才十二岁,男娃不是女娃,晚几年再说亲也来及。

杜氏把一副饭菜放到食盒里,喊丈夫:“伯驹爹,饭菜准备好了,给娘送去吧!”

钱氏被软禁在前面院子里以来,都是袁务川父子给她送饭。

袁树闻言,接过食盒拎在手里。

袁弘德说:“伯驹你们也跟你爹一起过去吧,也尽尽孝心。”

袁伯驹明年要考童生试,人品上不能有瑕疵。

袁伯驹把食盒拿过去,带着弟弟们过去。

袁白驹抬头看看站在旁边未动的袁珍珠,松开袁少驹拉着他的手。

袁弘德跟陶氏说起过节的安排:“年货基本上都备齐了,我回头拟个菜单,年夜饭和初二的菜就照着菜单上安排吧,

初二咱们得去宋家走亲戚,让务川他们留在家里,槐花一家估计得来。”

陶氏问:“去宋家几个小的都带着吗?”

已往为了教导袁伯驹兄弟人情往来,有什么事袁弘德都带着伯驹和仲驹。

袁弘德沉吟片刻。

过年的关系,若是把孩子们都带去,宋家不仅得给见面礼,还得给每个孩子都备上压岁钱。

要是把孩子都带着,拖家带口的就跟故意去要压岁钱似的。

说道:“只带珍珠几个小的吧!”

又说:“我准备了一些银锞子和成色新些的大钱,你回头都带上,照着宋家给珍珠他们的数给他们家孩子回礼。”

要不怎么老话说肩膀一般齐的是亲戚。

只这逢年过节到一起,大家互相给彼此孩子压岁钱就让家庭境况不怎么样的人家为难。

虽说压岁钱跟换钱花差不多,左手倒右手的事。

但是也得提前把钱备好,总不能人家给了钱你从孩子手里拿过去再给人家孩子吧?那也太失礼,太没面子了。

陶氏是个不操心的,得袁弘德色色俱全都想到备好。

年夜饭这顿,钱氏被从小院里放出来。

许是这些日子关着,看着脾气倒是好了许多。

袁明珠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就看到她穿着过节给她添置的簇新的衣裳,头发才洗过,抹了桂花油,梳得溜光水滑的。

除了嘴巴眼睛还歪斜着,看着倒是比没病之前还白胖了些。

袁务川和袁伯驹一边扶着一只胳膊把她扶进窑洞,杜氏给她把凳子放好:“娘,坐下,坐这儿。”

钱氏半天才扭头看着她,杜氏拍着凳子示意她坐,“坐下,还得一会才能开饭,先坐下等一会。”

袁明珠看着她眼珠子转的都比一般人慢半拍,知道她是上次摔了以后真摔傻了。

心情有些复杂,倒是说不上同情,毕竟她是自作孽才落到这副模样。

也说不上高兴,一家人自相残杀怎么都算不上高兴事。

钱氏反应慢,却也没傻透腔,等看到袁明珠拿着个布老虎坐在炕上的时候,眼睛都冒火。

到底舍不得浪费好容易出来的这一趟,还指望着表现好点以后多些出来的机会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恢复以往的地位,收拾这个妖孽还不是轻而易举?

耷拉下眼皮,把眼睛里的怒火掩藏好。

没看到袁白驹已经发现她瞪向袁明珠像是要噬人一样的目光。

袁白驹站到炕边上,想要替袁明珠挡着一些不怀好意的眼光。

只是个头实在太矮,不足以成为保护者。

摆上供桌祭祀过祖宗,一家人围在袁弘德他们的窑洞里,分成两桌开始吃年夜饭。

长了七颗小牙,还有两颗牙正努力冒头的袁明珠现在也在饭桌上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她的位置是坐在袁弘德或是陶氏腿上,让他们抱着,而且饭桌上大多数东西她只能看不能吃。

今天这顿饭袁明珠是被袁弘德抱着吃的。

钱氏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不知她自己反应迟钝,她恶狠狠瞪袁明珠的样子总是掩藏不及,全家人都看到了。

袁弘德为了这顿饭吃得安稳,大过年不想横生枝节,就把袁明珠抱到他们那边桌上,让她躲着点钱氏。

瞪不着袁明珠了,钱氏才消停下来好生吃饭。

吃一口菜眼泪汪汪的,再吃一口饺子泪涕横流。

一顿饭对于这张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吃了饭陶氏赶紧吩咐袁树:“小树,你娘身子骨不好,就别让她守岁了,趁着天亮,你赶紧把她送回前边去,把炕给她烧热乎点。”

送走了钱氏,陶氏让杜氏帮手把饭桌上的饭菜并到另一桌去。

把桌子收拾干净了以后擦干净,铺上桌布。

把叶子牌拿出来,说:“今天不能早睡,你们玩一会牌吧。”

各种牌技,袁家的规矩是不能沉迷,但是也不能不会。

不然出去行走与人交际上不得台面。

袁弘德带着众人玩牌,有上桌玩的,有围观的。

桌面上换了几回人,最后变成陶氏带着杜氏他们玩。

袁弘德坐到炕上跟袁伯驹摆上围棋厮杀。

袁弘德的棋艺袁伯驹拍马也赶不上。

袁弘德一边跟他下棋,还有余力关注着陶氏那边牌桌上的情况。

“我又赢了,”袁叔驹把手里的牌放下,又一次大声宣布着。

虽然就是闲玩,也没有彩头,但是接连输了好几把之后陶氏也恹恹的,提不起劲头。

坐在炕上玩着玩具的袁明珠和袁白驹都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都扭头去看曾祖父的表情。

就看到袁弘德看着那边眉头微皱。

袁明珠心说:这傻小子,以后出门应酬也这么没眼色谁的牌都敢赢,非吃亏不可。

袁家的规矩,赢袁弘德没事,赢陶氏不行。

当然,凭着众人的能力,能在袁弘德手下讨便宜的还没成长起来。

没看到袁伯驹和袁仲驹头对着头一起讨论着二打一跟他下棋,袁弘德执白让他们五子,他们执黑先行①依旧全败无胜。

等那边再次传来袁叔驹宣布他又赢了的时候,袁伯驹也终于关注到那边。

给袁仲驹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救场,制止那个傻小子继续没眼色的赢下去。

袁仲驹下炕趿拉着鞋,顾不上提好鞋就走了过去。

“我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