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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狂沙恶灵逞神威,铁心堕神何惧哉。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这一耙重重落在了卷帘的身上,砸了个结结实实。

但是,猪刚鬣脸上的笑容却随着这一击的落定,突然沉了下来。

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的一记重击如中败絮,从耙上传回的力道甚是松软无力,手上也全无一丝打击在实体上的触感。

他惊愕的低下头去,只见这一耙正砸在卷帘的胸口上,倒竖的耙钉根根镶进了他的胸膛里。可在他胸前的伤口中,却没有渗出一丝鲜血。

再观卷帘脸上的神情,他非但没有半分受到重创的样子,反而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卷帘轻轻将二指祭于胸前,唇间迸出了几道低沉的音节。

刹那间,卷帘的身体在猪刚鬣的面前轰然爆裂,化成了漫天飞散的黄沙。

黄沙倏忽间遍布四周百丈方圆,续而极速的向内收缩,形成了一道狂卷的沙暴,瞬间将猪刚鬣包围在了其中。

置身于这沙暴当中,猪刚鬣清楚地感觉出,这黄沙大不同于先前的黑沙。虽然这黄沙不如那黑沙来势汹汹,但却在威力方面,远胜于那看似凶猛的黑沙!

狂风嘶吼,黄沙如海潮般一层层向猪刚鬣的全身拍打而来,密集的攻势令猪刚鬣都难以睁开眼睛,黄沙从他的每一寸皮肉上刷过,留下一道道如刀片般刮过的痕迹。

就在数息之间,飞旋的砂砾就在猪刚鬣的身上割出了不下数百道大大小小的伤口,猪刚鬣心内大惊,要知道,他这身粗糙的皮肉可是堪称刀枪不入的,这沙暴竟如此迅速的就让他见了血。

而在与此同时,一道黄沙极速的向那把被打落的正法禅杖飞去,卷帘的身形在黄沙中渐渐显露了出来。他飞身上前,一把抓住正法禅杖的长柄,噌的一声将禅杖从地上拔了出来。

卷帘转身飞扑而上,朝着困住猪刚鬣的那道沙暴,驾起黄沙飞也似的近身而来。

他在空中高举起了手中的正法禅杖,借着冲击而来的惯性,用尽全力向着猪刚鬣的脑袋猛劈了上去!

禅杖一端的大斧呼啸着斜斩而下,猪刚鬣和卷帘二人的身形在电光石火间贴身而过,一声铁器撕扯开血肉的厉响,在二人错身的瞬间骤然响起!

一起手,一错身,一交兵!

风沙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那突如其来、令人窒息的宁静。

卷帘气喘吁吁的转过头来,他看到在他身后的猪刚鬣,浑身在不住的颤抖。

猪刚鬣缓缓侧过头来,他低声问道:“你方才使出的这一招,可有命名?”

卷帘听罢,他微微的点点头,简短的说道:“佛法??魇沙。”

猪刚鬣没有作声,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接着,猪刚鬣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只见在他的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顺着他的额角一直延伸到了鼻翼,猩红的血肉向外翻起,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滚滚涌出,将他的半张面孔渲染成一片恐怖的斑驳血色。

猪刚鬣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流到獠牙上的鲜血,他掂了掂手中的九齿钉耙,低沉的说道:“你打完了,该轮到俺老猪了。”

他的声音,就像乌云中滚动的一道闷雷,回荡在卷帘的脑海。

而还未卷帘回过神来,猪刚鬣的攻势就已如疾风一般轰然而至!

猪刚鬣的身形豁然大动,其动作之快之猛竟令卷帘一时来不及招架,二人间那宽宥八丈的距离,在几乎一次呼吸的时间里,缩短为零。

那把九齿钉耙裹挟着非凡的劲力,向着卷帘横扫而来!

九齿钉耙还未近前,卷帘就已经清楚的察觉到了,那阵呼啸着冲来的风压。

他也在那一瞬间清楚的明白,眼前这头野猪已经发了狂,而目测他所迸发出的蛮力,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硬扛下来的。

来不及半点犹豫,本能般的,卷帘再一次发动了他的法术。

佛法??魇沙!

在九齿钉耙触及到卷帘身体的那一刹那,卷帘的身躯猛地崩裂开来,再一次化成了漫天飞沙。

漫天飞扬的黄沙在数秒过后开始重新聚拢成形,卷帘的身姿渐渐浮现在飞舞的砂砾间。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猪刚鬣,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若是刚在那一击真的落在他的本体上,恐怕足够将他打得粉身碎骨。

但是,令卷帘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击的落空似乎并未对猪刚鬣造成心理上的挫败,反而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击是打不中卷帘的。

就在卷帘迟疑的两秒钟内,猪刚鬣调转身形,他大吼一声,抡起九齿钉耙飞一般的再次冲了上来!

两次攻击之间几乎没有缝隙,衔接的可谓是行云流水,而这突如其来的追来一击,反倒是令卷帘有些措手不及,但说时迟那时快,九齿钉耙裹挟着一阵劲风,搂头盖顶猛砸下来!

卷帘一时竟有些失了方寸,他也在这时清楚地看到了猪刚鬣眼中那抹嗜血的红,那红一半是被他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染成的,而另一半则是源自于他那颗野兽般的心。

命悬一线间,卷帘只得再次施展出了魇沙。

他的身躯再一次化为了四散的黄沙,猪刚鬣的九齿钉耙再一次落了个空。

但是当卷帘刚刚将身躯凝聚出一半的时候,猪刚鬣的第三次攻击接踵而至!

卷帘不得已,只得再一次将还未塑出形体的身躯沙化。

就这样,在猪刚鬣一次又一次看似无谓的凶猛攻势当中,卷帘始终都无法得以将躯体凝练成型,更休说是立地反击了。

二人在半空中的搏斗逐渐转变成了一场此消彼长的较量,猪刚鬣以力量和速度上的优势对卷帘进行着单方面压制,而卷帘则通过以不断消耗法力为代价削弱着猪刚鬣的体力。

一场猛兽与沙海的拉锯战,就此打响!

与此同时,在小镇的另一端,金蝉子正站在一座残破的塔楼顶层上,昂首观望着远处在半空中厮杀成一团的二人。

猪刚鬣与卷帘斗法斗武的场面被金蝉子尽收眼底,此时在金蝉子的心中,充斥着莫大的讶异,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对强者发自内心的由衷欣赏。

在金蝉子的眼中,猪刚鬣的战法威猛而霸道,虽在法术上疏于精通,但他那身无坚不摧的蛮力完全可以弥补他在法术上的不足;而与他恰恰相反,卷帘的力量虽不是凡人可以比量,不过仍然在猪刚鬣的面前显得颇为气短,而他所强胜之处,在于他那身千变万化的御沙之术。沙在他的手中,可化为黄潮强攻摧城,亦可化为细流袭敌。至于对御沙之术更在其上的运用,是卷帘可以将周身大地尽数化为自己的战场,包括他自己,同样也可以化为流沙,成为这战场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