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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明光一掌止干戈,惊雷润物引风云。

这尊巨大的流沙塑像逐渐挺直了身形,猪刚鬣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这尊塑像外形酷似一名东天神将,他的面容刚毅,须发贲张,一对眼窝中虽没有眼球,但是依然在眼睑之间,投射出凛冽的威光。一条沙巾从他的双臂下绕过,在半空中不住的飘荡,他的身上披挂着厚重的甲胄,甲胄用层层鱼鳞状的甲叶贴合而成,将他的身形包裹的宛如一座浑厚的铁树。在他的右掌心中,紧握着半截残剑,这剑长有一丈六尺,上半截剑刃已经断裂掉了,不过有道是重剑无锋,这把大巧不工的巨剑依然焕发着极其霸道的威势。

这尊巨人迈步向猪刚鬣走来,裹挟着的是一片披靡如风的杀气。

猪刚鬣凝望着眼前的这尊巨像,不知名的,这尊巨像的出现似乎唤起了他的一点尘封已久的回忆。

只不过那记忆太过遥远,远到如今再思索起来已经模糊不堪。

唉,管他呢!先顾好眼下再说吧!

想到这,猪刚鬣抖了抖脑袋,就像是把这股莫名的思绪甩出去了一样。他往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横握着九齿钉耙,大声笑道:

“看样子你这是准备和俺老猪拼命了,那好,俺老猪就给你这个机会,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极速的膨胀开来,他身上的力量如同洪水决堤般往外狂暴的宣泄而出,只见他的身躯再以极快的速度增大,浑身黝黑的肌肉犹如铁铸的一般,在黯淡的天光下折射出一片片岩石般的质感。他的面孔开始变得越来越狰狞,一对獠牙也在渐渐伸长,好似在唇边倒插了两把锋利的尖刀。

不多时,猪刚鬣的身形就已经增长到了三丈开外,虽在卷帘化身而成的流沙巨像面前仍显矮小,但透体而出的气势却是非同一般的狂悍。

二人隔空相峙,天地间回荡着如斯如阔的杀气。

骤然间,二人的身形猛然大动,向着彼此冲击而上!

乍起的风声如海潮汹涌,裹挟着无与伦比的磅礴巨力席卷四周。

一巨剑,一钉耙!

只一息间,随着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猪刚鬣和卷帘的攻势轰然相接!

这是一场毫无炫技的较量,比拼的就是这瞬息之间的力量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们的战斗令大地都为之一阵颤悸,远在数里之遥外的金蝉子甚至都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二人的攻势鼓起了巨大的风压,所到之处有如飓风过境,掠过的房田屋舍无不化为了一片废墟。

就这一次攻击,就顷刻间将整座普什卡小镇摧毁近半!

而这场震彻四方的天地冲撞只是这二人的一次交锋,硝烟弥漫中,二人互相急退数十丈,只见猪刚鬣的胸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一双握住九齿钉耙的手已是鲜血淋漓,他双手的虎口都已经被震裂了,他喘着粗气,舔了一下嘴角边上的獠牙,拭去了一丝沾染在牙上的猩红。

反观卷帘化成的流沙巨像,刚才交锋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已经将他半侧身躯上的甲胄轰成了一片散沙,巨像手中的巨剑已经开始皲裂,但这巨像依然矗立起了身姿,挥起手中残裂的巨剑,直指不远处半空中的猪刚鬣。

二人的姿态疲惫而决绝,经过前番大战,二人的余力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只剩一击之力,但那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虽然二人此刻势同水火,但那一颗武痴之心却别无二致。

不约而同的,二人再一次将手中的兵器高高扬起,对准了对方。

二人的声音已经哽在了喉头,都无力再向对方吐出一个字了,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沉,二人间的杀意已经达到了一个被推到置顶的峰值。

豁然间,一阵狂风骤然冲掠而出,在一个几近同时的瞬间,猪刚鬣猛地抡起九齿钉耙,卷帘的流沙巨像轰然挥起巨剑,二人再一次向着彼此冲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二人的动作都较前一次冲击慢了很多,似乎在他们的每一寸动作间,都浸透出疲惫的血汗味。

但也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金光从地上冲天而起,直插在在二人的中间!

这道金光如同初升之阳,光芒之烈之强令猪刚鬣和卷帘都不禁为之一滞,一道雄浑的岿然正气从金光中联通天地,将四野之间的杀伐之气荡涤的一清二白。

从这道金光透露出的圣洁和庄严,哪怕是如此凶悍无畏的二人,都不禁有些退避三舍。

正邪难全,匡正天地!

转瞬间,一道厉风从金光中披靡而来,只见无数姿势各异的掌形,从金光中迸射而出,这些巨掌犹如万重山峦,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巨力呼啸着荡向四面八方!

还未等猪刚鬣和卷帘反应过来,如山的掌印就已经挥击到了他们跟前!

一阵迭起的轰鸣响彻四方,掌印毫不留情的重重拍在二人身上,溅起一片片炸裂的金光。密集的攻势顿时令二人措手不及,他们只得强行收功,集结所剩无几的力量来结成护体罡气,强行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但强行收功如强敛出笼之兽,这股力量难驯而易放难收,强行入体会产生极大的反噬。

不出意外的,猪刚鬣和卷帘的身躯明显的一震,显然反噬已经出现在二人的身上了。

猪刚鬣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胡乱挥舞着手中的九齿钉耙,踉跄着想要翻身爬起,直至一记掌印结结实实的轰在了他的心口。猪刚鬣的面庞登时一紧,他只觉喉头涌上一阵腥甜,一口热血续而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在反噬和巨掌的双重攻势下,卷帘化身的流沙巨像开始逐渐坍塌,这尊巨人如疲倦至极了一般,颓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他用手中的半截巨剑吃力的撑起上半身,但仍阻止不了身上的甲胄如落叶般层层剥落,最终,这尊巨人的手再也握不住了那把巨剑,随着一阵烟尘散起,这具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遍地散落的砂砾将这片大地渲染成了浑黄的沙土色,卷帘和猪刚鬣躺在地上,他们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二人侧起头来,只见从那团渐散金光当中,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金蝉子。

“阿弥陀佛。”金蝉子轻拢双手,阖目低语。

“原来是你这秃驴在这里搞鬼!”猪刚鬣大骂道:“俺一早就看出你这秃驴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后伤人算得什么本事!如今被你得手,也算时也命也,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卷帘在一旁凝视着金蝉子,他大惑不解的喃喃问道:“玄奘大师……你这是何故?”

金蝉子走到二人跟前,他蹲下身子,一言不发,只是将手慢慢放在了二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