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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此番来袭数量之多,竟连卿廷殷都不由得咂舌,数百年前他来荆棘林屠妖,都不曾有此杀气腾腾的景象。

不下百只白莲妖,攀附、盘踞、藏匿在林子的各个角落,只露出一张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俩——也不知是否跟方才他们杀的那只有关。

卿廷殷现下很是战损,被砸在树上后便瘫了下去,只抬得动手腕丢几个风刃出来。薛惊云捏紧了拢月枪,不等它们先行动便杀了出去,动用他残余的灵力施出升冰阵。

有风雨加成,寒气吸附雨水,自下而上冻住了几只近来的白妖。但显然他们有个头目,几只伸出厉爪左右包抄而来,薛惊云不由得只能跟他们肉搏,右脚正踹走一个左胳膊就被掐住,还是被厉爪尖牙给咬上了胳膊。

卿廷殷恰时地扔出风刃击退一个,“你当心伤口,白莲妖有慧根,他们对血腥味很敏感!”

“我知道!”升冰阵拦下的几个已蠢蠢欲动,薛惊云一枪横过去向白莲妖的喉咙,却发现它们连躲都不躲仍冲上来。

它们的致死处竟不是喉咙?

薛惊云一愣,又被一道白爪子呼了上来,竟是冲他腰腹的伤而来,这些妖物果然是有慧根的。“卿廷殷你没事吧?!”他不由得分心去看卿廷殷,好在他只是灵脉堵塞,其实尚还有力气自保让薛惊云松了口气。

“我无碍,白莲花妖乃木灵根白莲所化,你试试能不能动用你的火灵根之术?”卿廷殷叮嘱他道。

“雨太大了,满是水气,水灵根更具地域优势!”薛惊云自是知道,可他自受伤后便总是觉得丹田热流涌动,还伴随着他的伤口隐隐作痛。

一个不留神,他没能防住一只,那白妖伸手化作藤蔓,纠缠盘绕上了薛惊云小腿,他一情急之下灵力一转,火灵根之术烧灼而去将藤蔓燃了个干净。

可雨水寒露,一放出法术便遇了冷,薛惊云只觉得小腿处又冷又热,好似遭到了水火不容的反噬。

卿廷殷见他脸色急道:“算了,别用火灵根!”

“不,就用火!”薛惊云见那白妖,原本雪白的皮肤竟被灼得蜷曲发黑,心说五行相克果然万变不离,一下心横汇聚半数灵力双手结印,掌心击出一道火色瀑布出来。

卿廷殷虽知薛惊云乃双灵根,但却只见过他使过一次火术,还以为是平日里技艺生疏,没想到竟是自己留的底牌。

可惜隔雨喷火效果不佳,薛惊云突觉心脏一滞,丹田处如火山喷发,百虫噬肉痛不欲生,浑身上下本因使了火灵根而发烫,却又被磅礴大雨给将热气给逼迫了回去。

不好。卿廷殷自看得出,他这是有被属性反噬的倾向,就像是用湿木点火一样在消耗自身。

他挣扎着起身,想掀风为薛惊云扫走雨水,可抬眸一看却对上一双赤眼——

眼睛?不好,会中幻境的!

“别看它的眼睛!”一声怒喝,薛惊云还来不及看向发生的卿廷殷,刹那间见的周身的雨水停滞半空中。

一切都静止了。

唯有薛惊云丹田的漩涡还未停下,他瘫软地跪倒在了地上,趁此压抑起体内的蕴乱起来。

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山,分明是座流着岩浆的火山,可却刮着凌冽刺骨的鹅毛大雪,薛惊云看不清身边的一起只顾向上,可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身上冷脚下热水火相冲的滋味。

轰!他眼见脚下热流翻滚自己陷入了泥浆,眼前滔天巨浪一场血崩来袭,自己要么死在这滚烫的热流之中、要么冻在这滔天的雪地里面。

他必须得找到一平衡点——

卿廷殷料得不错,薛惊云此刻的模样,正是突破境界的时刻,只见他周身冒着热气,可身边的草丛却染上了冰霜,正是水火双灵根才会有的奇景。

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就是不知他这场突破耗时多久,卿廷殷额间冒汗心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若不是他开了“界域”一术,同时控住了这些个妖怪的行动,哪里来的时间给薛惊云调养突破。

卿廷殷面前,一只白妖瞪着双目,幻境之术在他眼里流转,他以界域之术先一步快过了它。

这妖修为不浅,维持不了多久,卿廷殷怒道:“薛惊云!你醒一醒!”

声音直入脑海,薛惊云睁眼的一瞬间,卿廷殷的界域瓦解了。

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薛惊云还来不及看向卿廷殷,眼前被渲染上了一片血红,待红光褪去看清眼前一切后,薛惊云竟发现自己身在汀忧山。

幻境有一点致命,那便是中局者一旦知道自己中术,幻境那便会自然而然地崩溃,可薛分明知自己是中了幻境,却仍陷入了这场虚构的梦境之中。

只有一点,这幻境不是他的,只可能是卿廷殷的。

他眼前背山起楼,飞阁楼丹,广厦千间,阆苑琼楼,与他数日前在汀忧山所见景致又有所不同,既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场幻境,薛惊云心说这怕不是卿廷殷的局吧。

可眼前一切未免太过逼真,薛惊云在一片空旷大坝之前,前有白石阶梯笔直向上,忽地出现一人剑眉星眼,乌发素衣,走来一身气派如沐春风,那少年对薛惊云招手喊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薛惊云正疑,转头往身后看去,见一二十来岁青年,指尖发抖捏着一柄长剑,一身水色衣服沾了血污,神色疲惫满是疲态,抬眼间满是空洞与死寂,熟悉的容貌却是陌生的情绪。

是年少时的卿廷殷。

薛惊云睁大了眼,还未走下去,身后俊朗的少年便穿过了他赶去,他又惊又怒道:“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一身的杀孽,你那家眷……”

卿廷殷没作解释,将剑插于地缝跪坐在地,卿廷烨问了一半便问不下去了,距他上一次见他大哥已有五十年载,五十年足够凡人生老病死了,想来他那凡人家眷怕是早化作飞灰了罢。

目睹心上人生老病死,而自己却依然容颜依旧,这种有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大哥心里一定不好受,卿廷烨给他渡气搀扶道:“大哥,你也算过了一圈红尘,既然都过去了那便忘记了吧,你还有汀忧山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啊。”

薛惊云这才想起,卿廷殷曾提过,他的生母北道与卿华共诞有五子,但却因汀忧山兽潮一战只余他一人,这少年怕就是他的兄弟之一吧。

“你还记得回来?”

声若洪钟,来着仙风道骨,气度凌然逼人,身负一桃色木剑,正是二百岁左右的卿华,而身旁的国色女人,其容颜之佳不似凡物,更有一股脱俗超然之气其中,是还是卿华之妻的北道。

薛惊云退至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道这怕是卿廷殷的记忆,恐怕是在妻子之死屠杀花妖之后。

卿华跟北道二人,也果然跟百年后一般不近人情。

北道见卿廷殷重伤,未流露出丝毫关切,看他身上还有些许妖气残留,心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她拂袖下了阶梯嘲道:“为了一介凡夫俗子,看看你这副摸样,真是丢我汀忧山的脸。”

不止卿廷殷,就连薛惊云也以为,下楼梯来的北道要搀扶他一把,谁知她只是径直地路过了卿廷殷,留下一句神神秘秘的预言,“家师有恙,传书于我要我回一趟潇湘,孩子他爹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薛惊云眼睁睁地看着,卿廷殷原本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哎?阿北那我们方才走一路你不说?”卿华神色怅然,伸了伸手又收了回去,看了她的背影还是没打算跟上去,他叹了口气负手而立行至卿廷殷身前,居高临下横着卿廷殷冷冷道:“你去杀荆棘林的妖作甚?”

“父亲不问问我如何么?”卿廷殷冷着脸,看来他们父子二人关系不合是由来已久啊。

作为旁观者的薛惊云都不由得捂了眼,觉得这卿父卿母也颇不通情理,自家儿子负伤回来不是关切而是问罪?真是苛刻。

卿父直接动怒道:“荆棘林就在汀忧山脚下,其生灵也跟我派同属一脉,平日里都是和睦共处共承气运,你这身上的杀气是造了多少的孽?若是坏了汀忧山的气运你担得起这罪过么!”

“若不是它们屡次来犯我……?!”卿廷殷撑着剑要站起来,却被卿廷烨给拉住劝慰道:“大哥大哥,别跟爹赌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自是晓得他俩的脾性,便充当和事佬道:“爹,大哥他只是走了遭红尘有些恍惚,之前您不是也知道山下有妖孽侵扰的事吗?就当大哥此番是下山为民除害了……我这便带他回去好好洗洗。”

这话倒是没错,薛惊云忧心地看着他们。卿华脸色缓和,还想再说卿廷烨却先一步拉着卿廷殷飞走,只留下他一句“老二都比你这老大稳重多了……”

既是卿廷殷的幻境,那自然是围绕着卿廷殷而来,薛惊云忙起身追上他二人,跟他们行至小宅‘不尘’面前。

薛惊云心里咯噔一跳,他自是知道这是卿某前妻的故居。

卿廷烨将卿廷殷安置在一木椅上,“我去传唤沈大夫。”却被卿廷殷拦住说,“不,不必了,我自行疗伤便可,免得父亲待会儿又说我无用。”

“唉,大哥,父亲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卿廷烨劝慰他道,“他是太过看重你,所以才刀子嘴对你严苛了些,你又何必为他那些气话而难为自己呢。”

卿廷烨很是爽朗,倒是与沉闷的卿廷殷是两个性子,他一边对卿廷殷道:“我这便将你回来的消息告诉老三老四老五。”一边捏出传音花对‘沈大夫’道,“传沈大夫烦请来颜宝斋一趟治病救人。”

二弟说罢,还带卿廷殷去了前厅正殿,免得他在‘不尘’睹物思人,收拾妥当后便开始渡气为大哥疗伤。

时隔数月,薛惊云再来汀忧山,竟是以这种方式,他行至卿廷殷住宅前的水榭长廊,突然想起他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