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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试探

响彻的雷霆划破层云,轰隆的巨响声中,徐千山从睡梦中惊醒。

“啊~~~还是睡着了啊。”徐千山还坐在屋门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屁股有些发麻。

“醒了?”

不知是谁问的,声音有些熟悉,徐千山顺嘴搭音:“嗯,醒了。”

抬眼看,天色混沌,细雨微风。高大的梧桐树下,一个灰蒙蒙的人影,手里抓着什么东西,正看着自己。

徐千山挠了挠脸:“哥们儿,走错屋了吧?你谁啊?”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了身来。

树下的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着,一股虚无而邪恶的气势弥漫而起。

“轰隆!”

有一声雷霆炸响,闪电带来瞬息的白昼,徐千山依旧没有看清那身影的面容,但却看清了他手里的物件。

一颗人头。

“你吓不到我的,不可能的,你吓不到我的。这不可能。”徐千山踉跄的退了两步,脚后跟磕到门槛,仰面栽倒在地,脸色却一片苍白,犹自碎碎念的安慰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却没了力气。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看到,那是,不,应该说那似乎是关玄衣的人头。

“不可能的,至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死。”

关玄衣的本事徐千山自然是了解的,不能说多么高明,但再如何也不会死的如此无声无息。

“不信?还是不敢信?”

人影说话了,将手中的人头平平举起,另一只手摊开手掌举到人头旁边,掌心一团火焰突兀燃起,将那人头的面容照的清晰。

“你。。。到底是谁!”徐千山一字一顿的问道,牙关紧要,嘴角有一丝鲜血留下。

“不认?还是不敢认?”

人影的声音依旧玩味,很享受徐千山的惊恐与愤怒。

“你不可能是他!”徐千山怒吼道,双目流下两行血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徐千山一遍遍的重复着,摇着头,就像他不能相信兄弟的死一样,他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自己那个老爹。

“不对,不对,冷静,冷静!冷静!!!”徐千山用力捶打自己的大腿,希望这是一场梦,但腿上的疼痛却那般清晰,锥心,彻骨。

“很生气?不想报仇吗?”莫问甩手将掌心的火熄灭,平举着关玄衣的脑袋,一步步的,缓缓地,向徐千山走了过来。

“啪嗒,啪嗒。”

莫问踏着湿润的泥土,迫近。

人有大恐惧,惧生大威能。

恐惧到了极点所催生的并非是绝望,也可能是愤怒。

“不管你是不是老爹,不管这是不是幻术,你惹怒我了。”徐千山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若从寒冰地狱而来,左眼中更是一片纯粹的,不带生机的黑。

“呵。”莫问嘲讽的轻笑,脚步不停。

“乾坤震兑,吾令雷起。赤霄威赫,紫气诛邪!雷狱,天诛!”徐千山剑指向天一引,旋即点向莫问。

只见指尖紫红电光一闪,下一瞬,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足有水缸粗细,透过云端,将莫问淹没。

狂暴的雷霆仿佛将这院内的空气引燃,以莫问为中心,大地龟裂,院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灰灰,不论是那颗梧桐树,还是那些载着莲花的水缸,亦或是角落里的那个磨盘。

电光缭绕着雷柱,经久不息。

雷狱,天诛。

这是徐千山从莫问处学到的目前能使出的最强的雷咒,便是他此时身体全胜之时,用尽全身真元也才能勉强用上一次,这是个典型的破釜沉舟的招式。简单来说,这一招要不然一开始就用上,不然就再没了机会。

此时徐千山上来便用了,显然已是怒极。

“这是我教你的招式吧?没用,再换一个吧?”电光还未消散,莫问悠然漫步而出,与徐千山的距离已是一丈之间。

“噗!”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徐千山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一口血红的牙齿,面容狰狞。

此时他已然反应过来,眼前之人该不是莫问,但不管身份是什么,总是一个不可匹敌的强敌。

如此情景,再留后手已不现实。

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做下因果会有大麻烦?

麻烦再大好歹还能拼一拼,此时再不用,可能小命就没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了!”徐千山闭上了右眼,左眼中的黑暗愈发深邃。

“嘶~”

至黑的火焰忽然在莫问的胸前燃起,转眼间便包裹了他的周身上下。

再然后。。。

徐千山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宿命之炎是他最后的手段了,有用没用的,他也没法去验看了。或许没用也好,这样他就能去陪他的兄弟了。

“果然是宿命之炎吗?嗯。。。值得了。”

。。。。。。

“哥?醒醒?醒醒?怎么睡在这儿了?”关玄衣轻轻拍着徐千山的后背,呼唤着。

“啊!”徐千山一声惊叫,豁然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兄弟的那张大脸。

“玄衣!”徐千山激动地大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巴掌烀在关玄衣的大脸上。

“啪!”

一声脆响,关玄衣懵13了。

“???”

没等关玄衣回神,身子已经被徐千山一把死死抱住:“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咋。。。咋了哥?”关玄衣两手尴尬的不知往哪放,想也抱住徐千山,犹豫了半天还是没下去手。

兄弟俩长这么大,出生入死,一切都在心里,不说自明,印象里倒还真没有这么真情流露的时候。

“没。。。没啥。”徐千山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或许就是一场梦吧,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喔喔喔~~~”

金鸡三唱,朝阳在东边的天上奋力的爬着,想要穿透那厚厚的积云。街上隐约的有了脚步声,行人匆匆而过。

“脸色这么难看?”徐千山伸了个懒腰,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强打精神从地上站起身来,将话锋引开:“估么着他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跟丢了也正常,没事儿。”

这个他说的自然就是刘闲了。

关玄衣摇摇头:“哥,你还记得倩娘吗?”

“倩娘?”徐千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响起是早先在阴山脚下遇到的那对私奔的鸳鸯,点点头:“义勇伯那第几房小妾?咋了?”

“他们。。。死了。”关玄衣声音低沉,悲伤多于沮丧。

昨晚关玄衣一路尾随刘闲,也不知刘闲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反正没有刻意的躲避或者回头张望。只是一路径直的走着。关玄衣也就在后边小心的跟着。

阳泉城到底是座重镇大城,刘闲要去的地方似乎离着这李家宅子挺远。走了能有两刻钟,路过义勇伯府后街的时候,关玄衣看到了一辆驴拉的板车,上边盖着个草席子,两个人在车上,一个马夫,一个帮衬。

那马夫关玄衣自然是不认得的,倒是旁边那帮衬,关玄衣与其曾在诚王府上有过一面之缘,是义勇伯的跟班随从。

夜班三更,偷偷摸摸的拉个板车往城门方向走,其实大概也知道,八成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左右离不了人命。

贵人府上死两个奴才下人,半夜拉出去埋了倒也正常,大燕律法也挑不出毛病,最多也就是罚银了事儿。

关玄衣本不愿多管,可坏就坏在他那对顺风耳,听车上两人闲聊,只言片语只间听起来好像是朱六和倩娘那一对儿旧相识,又说不准。

关玄衣于是便舍了刘闲,坠上了那辆板车。

一路出城到了乱葬岗,最后。。。

从始至终,关玄衣总算还留着理智,没有在义勇伯府那两人面前现身,更没有对他二人做什么,毕竟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的下人而已。可两具熟人的尸体摆在眼前,他的心情就不那么平静了,闷闷的,胸口好像憋了一股子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哦。”听了关玄衣的一番话,徐千山点点头,脸上固然没有什么喜色,但也不见如何忧伤或者惊讶,只是平淡而已。

“山哥,你。。。早就知道了?”关玄衣问道。

“不知道,不过猜的到。”徐千山摇头苦笑:“天下之大,无有立锥之地。他们两个人,无依无靠的往外逃,又揣着义勇伯府上的私密事儿,义勇伯如何能饶得了他?义勇伯再没有本事到底也是个伯爷,想抓两个老百姓又能难到哪去?更何况。。。”

徐千山顿了顿,还是说道:“更何况咱们在诚王府上提到了他们,就算他俩逃得了义勇伯的眼睛,也逃不过诚王的手段。

别这么看我,我当时也没想的这么多,更想不到诚王会是一个如此狠辣的人。这就是他俩的命。”

“命?”关玄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也是,说到底,人分三六九等,九等人的命在贵人的眼中,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过去的事多说也是无益,徒增感伤。

给朱七和倩娘报仇?

不用徐千山说,关玄衣自然也是知道这里面诸多的不现实。

叹息过后,关玄衣强笑一下:“对了哥,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门是开着的。”

“嗯。。。忘插门了吗?”徐千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