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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功名危楼客(十八)

甜水巷尽头不似往日一般车水马龙,不少男子们衣衫不整地仓惶逃出苏记点心铺子,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只因这苏记点心门口,忽然多出一顶轿子,以及数十位浑身肃然、身着黑紫衣的危楼黑风卫。

待人走的差不多,孟倚君这才从轿子中出来,他一袭深紫色长袍,对襟袄背子以金线纹织就,乌黑的头发套在华贵的白玉发冠中,两缕金色冠带自玉冠两边垂下,在下面挽成一个流花结,正是危楼楼主的装扮。

他大步流星走入点心铺,铺内的小娘子们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道:

“楼楼楼主,三娘子她,她在金屋恭,恭候……”

孟倚君一双凤目光射寒星,淡笑着上了金屋,只见三娘子恭恭敬敬地立在金屋门口,笑眼盈盈道:

“楼主不是在衡竹苑休息么?何时来的点心铺?怎不提前告知三娘子一声?”

“我何时来的,你会不知道?”

孟倚君冷哼了声,淡淡道:“本座竟不知你这般能耐,能自己拿主意,刺杀范不凝了。”

三娘子闻言怔了怔,似乎是未料到孟倚君会知晓地这么快,连忙娇滴滴道:

“既然楼主都知道了,妾身也不好隐瞒,那明月堂仗着背后有刘仁瞻将军撑腰,一贯与咱们危楼不和,妾身杀范不凝,也是希望为楼主分忧。”

“你为本座分忧?”

孟倚君冷笑出声,“若非今日有人放出烟花,召本座前去解围,范不凝一死,淮南武林大乱,你能得着什么好处?”

三娘子面上带了醋意,酸溜溜道:“哟,是齐如意吧,楼主又是送摘星令,又是有烟花之约,莫不是对这小娘子一见钟情,看上了人家?”

孟倚君只将折扇一收,他对三娘子不正经的作风很是不满,横眉道:

“本座如何行事,是你一个星使该过问的么?徐三娘子,本座在问你话,你为什么要害范不凝?”

三娘子眼见孟倚君生了气,却是只欠了欠身,

“三娘子做事,从来都是为危楼着想,朝中谁都知道,刘仁瞻与北周天子交情匪浅,只怕迟早要投敌叛国。范不凝又是刘仁瞻左膀右臂,寻机会杀了他,当然为贵人们分忧……”

“慎言!刘大人乃国之柱石,岂容你随意诽谤?”

孟倚君打断她的话,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将其扔给三娘子,幽幽道:“要不明日摘星大会,你去?”

三娘子打开纸条,一看便变了脸色,瘫坐在地上道:“这怎么可能?”

“前些日子,范不凝只身前往敌营,竟发觉周军在正阳城内搭建浮桥,欲挥师南下,他查探军情有功,官升一级,更得陛下亲自褒奖,本座骗你不成?”

孟倚君连连冷笑:

“你以为本座为何到你这金屋里来?今晚若范不凝有伤,你此刻便是死人了,还在这里洋洋得意,觉得是为本座分忧?”

三娘子自知犯下大错,连忙跪下身来,求饶道:“属下思虑不周,任楼主责罚!”

一旁的危楼黑风卫们面面厮觑,心下又惊又怕,三娘子平日里呼风唤雨,竟也有这般在楼主面前伏低做小的时候。

孟倚君沉着脸:“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做便做了,我孟倚君也非不讲人情,今夜可有留下什么尾巴?”

三娘子连忙道:“楼主放心,镖局是从吴越请来的,整个国中,没有人能查出他们的来路。”

“那就好。”

孟倚君翘起二郎腿,道:“谢清源如今在做什么?本座先时让你将他抓回危楼,可有音讯?”

“楼主恕罪,这谢清源来无影去无踪,妾身实在无能,几次都让谢清源逃脱。”

三娘子战战兢兢,道:“如今之计,怕是只能派人盯紧青墨先生,毕竟他们是多年好友,素日里常来常往的。”

孟倚君冷笑了笑:

“那谢清源的武功,曾高居淮南武林榜首,抓不住他也是正常,此事不怪你。你还有哪些事自作主张,不妨一并跟本座讲清楚。本座今夜心情好,说不定就不追究了。”

三娘子思忖着如意和孟倚君的关系,道:“先时楼主让属下给叶子安传话,我为了招唤叶子安前来,给那齐如意下了毒。”

“可有解药?”

孟倚君蹙眉。

三娘子连连点头:“有,属下已经给过了叶少侠,想必齐女侠已然平安无恙。”

“这些小事情,你就不用来告诉我了。”

孟倚君挥了挥手,让黑风卫将一卷卷轴递给三娘子,“情况有变,是以明日摘星大会,也要改一改。”

三娘子道:“如何改?”

孟倚君的脸犹如冰块一般,道:“朝中如今最关心的,莫过于周人的那座水上浮桥,周朝军队严守浮桥,咱们且想一想,有什么方法,既能拆了浮桥,揽下北地军功,又能戳一戳范不凝的痛处。”

三娘子只道:“属下倒是有个提议,江州城龙泽山庄最擅长机关术,想来必有破解之术。况且摘星大会之后,还要寻找破天剑法的下落,温庄主还欠着我们危楼的人情,正好可以借此还了。”

“本座今晚便给温时雨写信。”

孟倚君眉尖微蹙,三娘子说的倒是实情,只不过这摘星大会的魁首,必须是他看中的人,须得好好筹谋。

是以孟倚君问道:“你觉得,如果非要从叶子安和齐如意中选一个人,你更看好谁?”

他先时与三娘子的信件中,大多是询问叶子安如何,鲜少提及如意,明显是偏心于叶子安。

揽月楼的耳目早将河岸边的情形告知于三娘子,三娘子思忖片刻,孟倚君此次来,是对她明着敲敲打打,她总得做点什么,化被动为主动。

于是她直起身子,道:

“属下更中意齐如意。咱们不妨打个赌一把这摘星大会的魁首,我押齐如意。”

“好。”

孟倚君爽快的答应下来:“你若赢了,不用抓到谢清源,本座许你副楼主之职,你若输了,我要你将这些年掌管揽月楼攒下的私钱,尽数交出。”

他高高在上,将卷轴递给三娘子,半是命令,半是威胁道:

“三娘子,你也是危楼老人了,当知晓本座赏罚分明。此次摘星大会全权由你负责,别出岔子,别生事端。好生看住方才那两人,本座以后还有大用。”

三娘子连忙接过卷轴,不敢多言二字。

孟倚君交代完事情,立即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三娘子刚刚想松一口气,只见孟倚君转过身来,对她冷声道:

“哦,本座差点忘了,徐三娘,管好你这张嘴,若是再让本座听到,你与本座之间有什么流言,信不信本座亲自拆了你这金屋,再把你扔到大街上喂狗?”

“属下不敢!”

徐三娘子连忙五体伏地,以最恭敬的礼仪送孟倚君和黑风卫离去,做出一副臣服之状。直到属下进来询问,她才从地上起身,怒气冲冲地叫她们滚。

第二日早晨,揽月楼门前站满了武林各路英雄豪杰,众人只等着金匾上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