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胜巫蛊之术历来为宫中大忌，但凡与此事有沾染的，无一不死无葬身之地。例如陈阿娇，例如卫子夫。

死去太后的名讳赫然在上，玄凌的脸色愈加难看。然而此事颇有蹊跷，他下意识紧握濯缨的手，眉头深锁：“此物虽出现在虹梁，却没有证据证明是何人所为。先把这些腌臜东西拿去烧了吧。”

朱宜修本安静的垂首，此刻豁然抬起头，眼睛中蕴着惊人的亮光：“皇上忘了么？”她沉静的脸上扯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猛然上前几步指着濯缨道：“那臣妾来告诉皇上。她的母亲夏氏是——”

“住口！”玄凌豁然起身，将那托盘里的木偶打落在地，制止了她的言语，疾言厉色道：“皇后你是愈发糊涂了？！”

“原来皇上记得？”朱宜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不知何时，她的眼中渐渐爬上血色，面容显露出几分扭曲，“昭成太后的遗言皇上忘记了吗？！她是贱人之女！身犯重罪，早该满门抄斩！”

“放肆！”皇后的癫狂形状叫玄凌深蹙眉头，下意识挡在濯缨身前怒斥。“若她是贱人，那朕成什么了？”

殿中温暖如春，热意将香味蒸笼氤氲的更盛。气氛愈加沉闷，宫人们吓得心惊胆颤，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朱宜修的贴身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她坐下，恭劝皇后息怒。

“陛下消消气吧。”濯缨有些不明所以，只轻轻拉一拉玄凌的衣袖，温柔道，“不如再饮一杯杏仁茶？”

玄凌哪里喝得下，铁青着脸才要拒绝，便听了外头内监通报，道是胡昭容和几个个太医急着求见皇上。

他沉声令人进来。

然而胡蕴容入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请表哥为臣妾报仇！”

“哭哭啼啼做什么？起来回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此多的事端，玄凌颇觉头疼。

胡蕴容并不依言起身，反满怀愤恨的瞪着皇后，眸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气急道：“皇上今日不杀了她，我便不起来！”

“说什么糊涂话！”玄凌顿觉惊诧。

“卫太医，你来说。”胡蕴容的神情显露哀伤之色，仿佛极力抑制着悲痛。她的泪水溢满眼眶，贝齿紧咬着樱唇，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卫临郑重的施以一礼，道：“回禀皇上，臣等此次来是为那日胡昭容同夏夫人起了冲突，后不甚小产之事。”

“此事不是早有定论？”濯缨的脸上适时显露诧异之色，略有不满道，“胡昭容分明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并非如此，还请表哥明鉴。”胡蕴容哽咽着声音道，神情凄楚。

卫临奇异的瞥了她一眼，接着恭敬道：“那日之后，胡昭容起了疑心，多番令臣等暗查她小产之事。臣等四处查找，多次诊断，竟发现胡昭容有极细微使用过麝香的迹象。昭容是极为看中子嗣之人，自然不会自行使用。事发的地方皇上亦令人查验了数次。臣等百思不得其解，直至今日方才明了。”他顿一顿，深深呼吸，“问题便出在那日昭容所用的熏香上！”

卫临一言，如石破天惊之语。

朱宜修豁然扭头，阴沉毫不掩饰的目光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