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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师兄

判定山匪另有其人后,晏景宁便令手下给安泰客栈的众人松绑。这些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只不过逢上灾年才起了点歪念头。

从掌柜的断断续续的哭诉间得知,她年少时父母早丧,丈夫又在两月前因病去世,世间再无可以依凭之人。在这乱世中谋生不易,她也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意愿。

卫昭冬唏嘘不已,拙劣地安慰了掌柜几句,称不再要回那一锭银子,留给这家店权当做善事,另又告诫店小二莫要误入歧途。

安泰客栈的众人感激涕零,掌厨立刻跑后院去做早饭,一顿早饭丰盛得似年夜饭。

晏景宁等人无心享用美食,草草吃过早饭就要往甘霖村赶去。

晏景宁起身经过卫昭冬时,一件白色物什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连忙唤住晏景宁道:“景公子!”

“何事?”晏景宁顿住步子。

“你腰间的玉可否借我看一眼?”

晏景宁不解,本不想理会,但念及卫昭冬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便将腰间的玉解下递给了她。

卫昭冬接过玉,拿出自己的那块对比,发现晏景宁的这块玉果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开口部分向左,晏景宁的开口部分向右。

她的手竟激动得有些抖,“公子这块玉从何而来?”

“家母所赐。”

“敢问景公子何方人氏?”

晏景宁皱眉。他尚且急着去甘霖村,并不想在此闲聊浪费时间。

“麻烦卫公子将玉归还于我。”

卫昭冬见状,也知现下不是与晏景宁详谈关于她身世之事的好时机。

她将两块玉佩一并揣入怀里,道:“虽然唐突,但在下实在是有重要之事要与阁下商谈。不知阁下可否忙完事情后拨冗一些时间?”

她知自己的行为十分无礼,但生怕晏景宁不予理会,从而错过有关自己身世的线索。

晏景宁双眼似一汪深沉的潭水,静静看着她。

卫昭冬毫不退让地回视,似在表明自己坚定的决心,“拜托了。”

良久,晏景宁道:“今晚申时,洛州金玉楼。”

说罢,晏景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卫昭冬舒了一口气。

她行李整顿好后,也离开了安泰客栈,策马前往洛州。

一夜间森林里积了厚厚一层雪,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照射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刚行出客栈一里路,卫昭冬突然勒马停下,对着空旷的树林道:“出来。”

无人应声。

“我知道你在,再不出来我就生气了。”

林间仍然阒然无声。

卫昭冬翻身下马,扒住身边最近的一棵梧桐树就往上爬。枝干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掉,爬到最顶端时高度已经使她有些眩晕,但卫昭冬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跳下。

只差一秒就要坠地,一个身影一闪,牢牢地将她接在怀里。

来人的身上散发着熟悉的皂角香,怀抱一如往常般温暖,“是不是疯了?”

“不发疯又怎能引你现身?”卫昭冬一推淮川的肩膀,从他的双臂中挣脱,“都说了我要自己出去闯荡,师兄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从晏景宁说人不是他绑的那一刻,卫昭冬就知道一定是师兄在暗中保护她。当她第一次提出独自出谷时师兄便不同意,但师父二话不说地同意了她的请求,淮川也不好再置喙。

淮川言语中掩藏不住担心,“昭昭,纵然你机敏无双,可你自幼长于谷中不谙世事,不知道江湖险恶。你可曾想,如若昨日那人在点心中下的是毒药,而我又不在你身旁,你将如何?”

卫昭冬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淮川接着道:“等你能独当一面,我决不会再跟着你。”

只是三言两语,卫昭冬就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不再闹别扭。她握住淮川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下愧疚,“冷不冷?”

淮川见师妹脸现愧色,忙回握住她的手道:“不冷。”

“昨天一路用轻功跟来的?”

“是。”

“跟了十几里路,真亏你体力好。”卫昭冬揶揄着,“这冰天雪地的,师兄夜里睡在哪了?”

“一开始在屋顶,后来把他们绑了就去后院了。”

卫昭冬笑道:“好在你还不傻。”

昨天从出谷时淮川便一直跟着卫昭冬,生怕她一踏入江湖就遇不测。

卫昭冬投宿于安泰客栈后,淮川也藏身进其后院。

说来也巧,正好那店小二与掌厨密谋往卫昭冬的点心里放安眠药的事被淮川给听见了。他躲在暗处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结果发现掌厨往点心里放的不过是助眠安神的紫梗粉,对人身并无害处。

淮川跃上屋顶,揭开一片瓦片窥视着,确认两人无谋害之意后,在他们一出来就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敲晕绑了,剩下的两人也作为共犯一起打晕喂下紫梗粉扔进大堂里,只当给这些人一点教训。

马儿在一旁呼哧着白气,似是不满被晾在一旁。卫昭冬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脖颈,转头对淮川道:“上来吧。”

卫昭冬率先上马,淮川紧随其后。他接过缰绳,将卫昭冬圈在怀里。

马儿一跑起来迎面而来的风直割得人耳朵疼,但丝毫不影响淮川的好心情,他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似温暖的煦日一般。

淮川问:“你是怎么知道山匪另有其人的?”

“最开始是觉得张勇母亲被山匪在家袭击后脑有异,最后听到店小二说今年大旱,联系到碧荷轩的伙计失踪一切就都明了了。”

淮川琢磨了一下,“张勇母亲在家被人从身后袭击,很大程度上说明是熟人作案。山匪多用利器,并且直接从正面便将人害了。但旱情和送货商失踪有何干系?”

卫昭冬微微仰头,向东北处远眺,声音轻似一缕即将消逝的烟,“最后我问了句甘霖村在哪,景宁说它位于洛州的西北方向,大雁谷外。”

在卫昭冬的推理中,整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由于今年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加上严苛的赋税徭役,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张勇母亲一人独自生活,邻里为了生存歹念徒生,以家中做客或其他事情为由,在随着张勇母亲进屋后趁其不备用钝器一击致命,然后将家中物品洗劫一空。

盛州与洛州通商必经大雁谷,而大雁谷外即是甘霖村,甘霖村距洛州又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从盛州来的两个碧荷轩的伙计途中赶累了,想在甘霖村借宿一晚。先到的是位于最北边的张勇母亲家,但家中没人也没粮,便往南走借宿于北数第二个人家里。这家人为了私吞货物换钱,就把这两个人给害了。

淮川凝视着她安静的侧脸,“所以说害张勇母亲的也是这一家人?”

卫昭冬叹了口气,“是的。”

这一桩桩惨剧的发生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张勇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亲如一家的邻居竟会对母亲痛下杀手。念此,卫昭冬和淮川两人不由得哀民生之多艰1。

林中驰行三个多时辰,终于抵达洛州城的西门。进城后两人下马步行。

这是卫昭冬第一次进城,一切事物都如此新奇而有趣。

许多洛州人所穿的衣服颜色、样式卫昭冬都未曾见过,不像湛薇谷的弟子常年只着黑、白、青三色。卫昭冬来了兴趣,她扯扯淮川的衣角,“师兄,我们去碧荷轩看看吧。”

淮川应道:“好。”

卫昭冬低头看了看此刻所着的一身藏青色男装,拂袖道:“出谷前师兄说在外作男子打扮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依我看,即使作了这男儿打扮麻烦也不会少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