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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五章

家中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

老太太算是彻底看开了。

所以在赏雪宴之前, 老太太进了一回宫,主在为翁父说些好话。

老太太与太后说了孙儿被救的详细经过。

太后又与皇帝说了一嘴,皇帝对这个救了表侄的臣子倒有几分兴趣, 所以谢玦进宫述职时, 便让表侄把这臣子带进宫里见一见。

谢玦回到府中, 也就把这事告诉了岳父。

翁父哪怕已然为官有十年之久了,但在知道要面圣后,还是免不得紧张了起来。

原本对这个女婿有所不满, 但因这一事,翁婿二人倒是在书房中说了许久的话。

话到一半, 谢玦揣测道“圣人很有可能会升父亲的官。”

面圣, 定然会升官。

翁父约莫也猜得出来, 所以也没有太过吃惊,琢磨了一下,问他“那你觉得是好事, 还是坏事?”

正襟危坐在桌案后的谢玦思索了一下, 神色平静问“那便看岳父是想安于一隅, 还是想要站在更高的位置?”

翁父垂下眼眸沉默,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不疾不徐的道“说实在的,我以为我早已经没有什么斗志, 只想着在那云县当一辈子的小县令, 但其实还是心有不甘的,就在方才听你说圣人要见我的时候,斗志在那一瞬死灰复燃。”

抬头看向女婿“不拼搏一把, 怎能甘心。”

谢玦明白了岳父的意思, 嘴角也有了淡淡弧度, 虽然只是几息。

“圣人会给岳父升官,但最多也是升两个品阶,上州州司马或是长使一职,这些职位多为闲职,无甚实权,也无甚大作为,但胜在稳当,也是很多人无法到达的位置。”

话到这停了下来,望向自己的岳父,余下的话还未说出。

翁父也是个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女婿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后,道“若是拒了,踏实两年,做出功绩便能慢慢地的得到赏识,只是……”

他抬起头,不免担忧道“若拒了,惹得圣人龙颜不悦,怕是不好。”

翁父从未见过皇帝,对皇帝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所以心中没底。

谢玦道“岳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便可,哪怕圣人不悦,也不会牵连任何人,而且也不过是几日便会忘却,或许长久后会忘记,但若有功绩呈上,圣人便会记起岳父当年拒官一事,印象或会更深刻,但……”

话语略顿,谢玦来了个转折“但若没有作为,恐怕难以到司马和长使这个位置,有得有失,岳父三思后再做决定。”

翁父沉思了半晌,忽然释然一笑“若是如此,除了官阶不一样了,与过往十年在云县为知县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再不拼搏一把,等年过半百再想去搏一搏,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翁父现今不过是四十出头,虽然已是不惑之年,但与为官者来说,却是正值壮年。

谢玦尊重岳父的选择,也没有说旁的。

翁璟妩想到父亲在金都这段时日,还需谢玦来周旋,故而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比起平日要殷勤了。

入夜。

谢玦刚沐发从浴间出来,却见妻子坐在了榻上的茶几旁煮茶,在她的一旁更有叠好的棉巾。

屋内飘着淡淡茶香。

自她有孕以来,不能长饮茶水,多次回来,屋中的水不是清水便是滋补的茶水。

谢玦不爱酒,却是爱茶。

这一点,翁璟妩在刚做夫妻的时候便晓得了。但她煮得一手茶并非是因谢玦,而是在守寡的那些年,闲来无事,她也学了许多东西来渡过那漫长的时间。

谢玦走了过去,翁璟妩抬头与他笑道“最近学了一下金都盛行的煮茶法,所以想让夫君来试一试。”

说着从茶洗中夹出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再倒入香气袭人的浓茶。

随而拿着帕子缓缓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夫君的发还有些湿,我给夫君擦一擦。”

谢玦知道她今日殷勤是为何,也没有点破。

从她手中拿过来棉帕,淡淡道“我自己来,你歇着便好。”

翁璟妩也只能回去坐下,端起茶水予他“先尝尝味道如何。”

谢玦放下了棉帕,接过了茶水浅抿了一口。

茶水一入口,茶香四溢,茶浓而不涩,唇齿生香。

好茶叶,也好手艺。

把余下半杯茶饮了之后,他方抬头看向她“你可是想问我与岳父都说了什么?”

谢玦一句话便说到了点上。

翁璟妩笑意顿时一绽,忽觉得这辈子的谢玦好似好说话了许多,是因为年轻了好几岁,还是刚入军中,还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心思的原因吗?

她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了自己想知道的。

“圣人要见阿爹,所以你与阿爹是怎么商量的?”

翁璟妩到底做了多年的侯府主母,对侄朝中政事虽不大了解,但到底不是睁眼瞎,多少都知道些的。

皇帝要见阿爹,定有赏。

所谓赏赐,莫过于升官。

谢玦也不瞒她,把在书房之中与岳父商议过的事与她说了。

但并未说明翁父的决定。

翁璟妩也有与父亲一样的担心,担心龙颜不悦,但到底清楚皇帝是明君,不会因父亲拒了而大怒。

想到这,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阿爹是不是选了后者?”她问,同时也希望阿爹做了这个选择。

谢玦点了头“我也比较偏向后者。”

大家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可定了什么时候进宫?”

谢玦道“圣人到底给了些时间岳父准备的,所以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后,而后日便是赏雪宴,倒是刚好错开了。

赏雪宴那日,整个金都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下,银装素裹,小雪飘飘。

翁璟妩梳了惊鹄髻,一袭天水碧色的绒边花锦斗篷,肤色莹雪,唇上只点了淡淡润湿的口脂,但那浅粉红,却是更显肤白。

斗篷遮住了孕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刚成婚的艳色新妇。

谢玦见到她这打扮的时候,目光深了深,不过是几眼便转开了目光。

自成婚一年半以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房事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回亲近,还是在数个月之前,虽刺激却又很是简单的舒缓了一回。

谢玦以往自制力惊人,但到底不过是个二十来岁,血气正方刚的年纪。

开过荤,又在数个月之前尝试过不同的滋味,自然是想过的。

在那军中,孤枕漫漫长夜中,夜不能寐,外出走动,总能听到营中那些活似被隔绝了多年未见过女子的将士们,议论各种香艳之事。

再回到帐中就寝,梦中缠绵,却让他分不清到底是真的夜有所梦,还是她所经历过,而他所预知的事。

幽深眸光略一收敛,再抬眸却已经平静正经,好似个清心寡欲的侯爷。

轻车慢行,约莫半个时辰才到的公主府。

公主府中已聚集了许多的贵眷女子。

自登高节后,也有许多贵眷给翁璟妩下过帖子,她也量力而去。

倒是也有了能聊得来的贵眷,当然,这些人多为没有交心。

真正能交心谈得来,不看身份,不拉拢关系的少之又少。

除却先前几次出席,谢玦都不在,宴上也有在说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的。

有人说荣安公主也宴请了永宁侯娘子。

在登高宴上与翁璟妩在口角上吃过亏的苏娘子闻言,轻嗤了一声,端着热茶饮了一口后,阴阳怪气的道“除却那日登高宴,那翁娘子都去了好些个茶宴或是宴席,却从不见谢侯,也不知这夫妻二人的感情可还和睦。”

一旁的人闻言,表情各有微妙。

有人搭了话“好似是这么一回事,这翁娘子到金都城都快大半年了吧,也就只见谢侯与翁娘子去过一会登高宴,二人便是在宴上也没怎么待在一块。”

有人是知道那永宁侯是什么样的人的,所以也没把这话听进去。

这永宁侯虽长了一副俊逸的样貌,但却是块木头,风花雪月与谈情说爱几乎与他无缘,只一心扑在公务之上。

唯有长辈,或是德高望重的人宴请,他或许才会露面,不然也难以在宴席上见他一面。

“谢侯勤于政事,时常不在府中,自然陪不了翁娘子。”有人替翁娘子说话。

苏娘子戏谑一笑“我可听说谢侯现在就在城中,那翁娘子约莫九个月的身孕,若是夫妻和睦,谢侯必然会陪着一块来的。”

说到这,微微挑眉“但我估摸着这回十有八九还是翁娘子自己一个人前来。”

说着话的时候,忽然有人说那翁娘子来了。

苏娘子闻言,唇角带着些许嘲弄的笑意朝着院门望去。

在看到谢侯搀扶着翁氏入了院中时,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方才走在亭子外听到苏娘子那些话的陆九姑娘轻嗤笑道“有些人总盼着别人夫妻不和睦,也不知是些什么坏心思。”

那些个前不久才说永宁侯夫妻不和的人都默默闭上了嘴巴,面色有些尴尬。

苏娘子面色也略有挂不住。

夫妻二人去见了荣安公主,也正好见到了穆王。

穆王看到表侄,调侃一笑“我们这不爱热闹的谢侯竟然也来了,真是少见”

谢玦并未在意,解释道“阿妩月份大了,我有些不放心,便一同来了。”

旁人听了,不禁看了眼苏娘子。

虽不知人家夫妻恩不恩爱,但总没有她说的那样不和睦。

苏娘子在一旁撇了撇嘴,但想到要与侯府搞好关系,便也露出了笑意,道“谢侯日理万机,也能抽得空闲陪翁娘子来一趟,还真是恩爱。”

旁人……

翁璟妩淡淡一笑,没有拆穿她的两幅面孔。

前两次席上,这苏娘子话里话外都是说她与谢玦的夫妻关系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