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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十六章

“我在哄你。”

忽然听到谢玦这么一句话, 翁璟妩嘴唇微张,面色懵然。

她好似听到了谢玦在说——我在哄你。

哄谁?

哄她?

谢玦在一旁坐了下来,看了眼桌面上洛筠给建议挑的礼, 又抬眼看她“不喜欢?”

愣怔几息后, 翁璟妩看了眼桌面上的物什,猜测了片刻后, 抬头看向谢玦。

“是哪个军师给侯爷你出的主意?”

哄人就算了, 还没见过直接说出来的。

此前妻子喊的都是“夫君”,如今一声“侯爷”生疏得紧,也有些刺耳。

虽刺耳,也不能如何。

想起洛筠说的, 若是嫂子问起谁让他这么做的, 就咬死了说自己想的。

洛筠还言,是他主动询问如何与嫂子和好,也算不得说谎。

思绪不过一息,谢玦面色平静地开口“我知道你气我, 便想了法子让你消气。”

谢玦迂回的回她实话,但也没有明说有无人教他。

谢玦这人那张脸太过正经, 以至于让人半点也瞧不出他话中真假。

须臾后,翁璟妩看了眼桌面上的胭脂, 拿了一盒出来仔细瞧了一眼, 看到了盒子上边的梅花印记。

略一琢磨, 放下胭脂盒子, 又把珠钗取出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再看了眼锦盒。

“花盼亭的胭脂水粉, 珠翠阁的珠钗。”抬眼看他, 意味深长的道“这两个铺子, 最受金都年轻女子追捧,我竟不知侯爷也对这些如此了解。”

谢玦知道瞒不住,默了片息后如实道“新安郡王府府的小郡王也在军中,他为欢场浪子,我便也就请教了他。”

翁璟妩把胭脂水粉放落了盒子中,轻“呵”了一声。

加上回来的这一年有余,都四年多的夫妻了,她还能不知晓他什么路数?

妻子略为轻嘲的神色落入眼中,谢玦轻咳了一声,道“珠钗是我挑的。”

翁璟妩看了一眼珠钗,确实精美,眼光也还算好。

但还是阖上了盖子,语调冷淡且平缓“无功不受禄,侯爷还是收起来,或是退回去吧。”

谢玦随而道“往后之事虽此时的我所为,但你也是因为才遭受了许多的委屈,我还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放下芥蒂,我并非是让你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只是想让你自己过得轻松舒心。”

翁璟妩杏眸微眯,怪异地看完了一眼他,难能想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谢玦不会把他们两人的奇遇告诉洛小郡王,再者谢玦也不是那等油嘴滑舌惯会说好听之话的人,所以这话只能是他自己想说的。

见他似乎是真心真意说的话,她脸色稍缓,语气平缓认真的道“你不用给我送任何东西,也不用觉得如何亏欠我,毕竟当初不是你求娶,而是我们翁家挟恩图报要来的,过得再差也怨不得别人。”

“其次救你的是我阿爹,你也在仕途上报答我阿爹了,我们夫妻往后不需要伉俪情深,只需搭伙过日子,所以……”转头看了眼桌面上的东西,淡淡道“着实没必要弄这些东西。”

闻言,谢玦下巴有一瞬的绷紧,继而看了眼桌面上锦盒,静默了几息后,开了口道“礼已经送到了你手上,就是你的了,你要退,还是送人,我都无意见。”

说着不等她拒绝,转身走入里间,但走过屏门的时候,他脚步还是停了停,低声道“那支珠钗很衬你,不妨先试戴再做决定。”

说罢,才抬步入了里间。

翁璟妩看着他去寻了衣物,隔着一层屏风换衣,隐约可见挺拔健壮的身体。

她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桌面的珠钗盒子。

片刻后,谢玦换了一身云峰色的袍子从里间出来,他看向已经坐下看账本的妻子,说“我要出去一趟。”

翁璟妩想起了旁的事,正了脸色望向他“对了,这几日武晰来府上,说要仔细询问婉娘那晚的细节,我没让他见,只差了人帮他问。我让婉娘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说是太害怕了,记得不大清楚了。”

谢玦沉吟了两息,点了头“好,我明白了。”

翁璟妩复而转回头继续对着账本。

谢玦细看了她一眼后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谢玦从屋中出来,到了隔壁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澜哥儿,才去账房支银子。

今日所买的胭脂水粉和珠钗,花去了近百两银子,他身上并没有带足银子,还是那洛筠兑了飞钱后借给他才买下的礼。

洛筠在外逛了一圈才回的府。

前脚才回到府中,后脚就听到下人通传说是谢侯来访。

也不知他的方法有没有奏效,洛筠好奇得要紧,忙让下人请谢侯到他院落的厅子先坐。

回房换了一身衣袍后,便急冲冲地去了正厅。

才入门便急问“谢玦,我的法子如何,肯定有用,是不……?”

声音在见到谢玦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洛筠话语顿了下来,迟疑道“难道……一点用也没有?”

谢玦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了桌面上“今日借你的银子。”

洛筠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眯起双眸,那股子不服输的劲瞬间起来,说“若是嫂子还没消气,那就是你做得不够,得加大剂量或许才有用。”

谢玦琢磨了一瞬。

确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肯定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消融的。

但想到今日妻子所言,却像是一身武力却打到了棉花上,有心无力。

他起了身,道“银子已经送来了,我便先回去了。”

“你真的就只是来送个银子?”洛筠惊愕道。

谢玦暼了他一眼,淡淡“我不喜欠人银子。”

洛筠起身,道“真是送银子还不如差个人过来就好了,还牢烦你来跑一趟。”

想了想,又邀请道“来都来了,不若吃两杯酒再走。”

在谢玦正要开口说“不必了”之前,洛筠又道“我对女子的心思不说你,就是比其他人都要来得了解,我们边吃酒边细细琢磨下一步。”

洛郡王总爱把那与儿子年纪差不多,却比儿子能耐得多的谢玦挂在嘴边。

永宁侯娶妻生子便不说了,但更难得的是在同辈中佼佼者,没几个人能在他这个年纪就得圣人夸赞“国知栋梁”的。

洛小郡王对这小时候玩得好的谢玦,简直又恨又不得不认同他父亲的话。

听多了,久而久之他也就真的觉得什么事情都难不倒谢玦。

现在谢玦终于有搞不定的事情了,还是女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洛筠盛情留谢玦,说给他建议哄嫂子。

谢玦琢磨了片刻后,还是留了下来。

翁璟妩抱着澜哥儿瞧了眼屋外暗下来的天色,心下思忖谢玦不知何时回来。

想了想,也就没有让下人留饭。

直到下人把澜哥儿抱去沐浴后,谢玦才回来。

一身酒气,也不知去哪吃了酒,喝得醉醺醺的,还是东墨西霖给他扶回房中的。

她看着二人把谢玦放到了塌上,问“侯爷去了哪?”

东墨道“今日侯爷去了新安郡王府,与小郡王吃了许久的酒。”

闻言,翁璟妩看向床上的谢玦,琢磨着是不是她太下他的脸了,所以他心头堵得慌,从而借酒消愁了?

但这个念头一浮现就立马打消了。

谁都有可能借酒消愁,谢玦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