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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章 你们真是为爷爷好?

一年里最后一天,三十儿早上。

何宁身子还在被窝里,儿子的小脚顶在他脖子上。

小脚轻轻捏住,亲一口咬一口。

儿子身子摆正,小家伙过一会儿才能睡醒。

屋子里荷包蛋汤香味弥漫。

李娟站在地上,手里拿着勺,在锅里轻轻搅。

对坐起身的何宁笑,问候温柔:“醒啦?早饭做熟了。”

“娟,干么不叫我?”

“宁子,我没事,我没出屋子。”

除了不敢拉开门出去,厨房屋里的活,李娟都能做了,她早早起来。

“娟,你可真皮实,这才几天?”

“宁子,这几天吃的好,我都胖了。”

“胡扯,哪儿胖了?”

何宁顾不得洗脸洗手,赶紧去隔壁屋看爷爷。

何万里盘腿坐在炕沿边,熬罐罐茶吸溜吸溜喝。

有何宁操心火炉,一晚没有灭掉。

何万里起来,自己给炉子里添煤,屋子里热乎乎。

“爷爷,你洗脸了没?”

说这话,离爷爷远,老人家听不清。

何宁在脸盆里倒了热水,自己先把脸洗掉,再给爷爷擦脸。

老人嘴上咕叨:“宁子,昨晚刚擦过脸。”

“爷爷,昨晚吃了饭,今早吃不?爷爷,知道今儿啥日子不?”

“年三十儿,给爷爷一串炮放。”

老小孩,想着放一串炮玩儿。

“爷爷,下午对联贴上,咱一起放炮炮玩。”

一碗荷包蛋,从厨房端到上房,给爷爷吃进肚子里。

何万里抹眼泪,小声问何宁:“宁子,我天天早上有荷包蛋吃?”

“爷爷,我照顾您,天天早上有荷包蛋。”

爷爷一抹眼泪,何宁心里“忍忍”钝痛。

在二叔家那个低矮昏沉的屋里。

每天早上,爷爷用驴粪蛋生着炉子,熬一罐苦茶。

一个干硬的馍馍啃不动,在茶水里泡一下吃一口。

中午和晚上,多半时间,不是茶水泡馍馍就是煮一把面条,一点油花都没有。

早上哪有一个荷包蛋吃进肚子里。

何万里虽然八十三岁,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二婶厌恶他。

盼着他饿死冻死。

但只要他身子能动,就把火炉生着,就给自己熬罐罐茶,就给自己下一把面条。

倔强的生命力。

前天,他生炉子,没有驴粪蛋,没有煤炭,他冻的受不了,跑何宁家来了。

何宁家这个屋,一大早,火炉没有灭,只需添两疙瘩煤炭,屋里马上暖和。

何宁连着两个早上端来一碗荷包蛋,泡油饼,让他泪水连连。

“爷爷,别哭,今儿个,有人来接你,你死活不回去,明白么?”

何万里似乎听清了这句话。

“宁子,我跟着你,每天早上吃荷包蛋,谁叫我都不去。”

何宁知道二叔会来接爷爷。

还以为是中午或者下午,他才来接爷爷。

没想到一大早,他带着何军就来接人。

自己亲二叔,爷爷的亲儿子带着亲孙子。

何宁不好把他俩堵在大门外。

父子俩一脸阴愁。

被何宁让进屋里,看到老人坐在桌子边吃荷包蛋。

何国民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气。

一年到头,他给老人端过一碗荷包蛋当早饭吃?

何国民说话的口气,在亲侄儿面前,低声下气。

“宁子,咱不闹了好不好?”

何宁没说话,给爷爷擦嘴。

跟爷爷说话:“爷爷,您坐炉子边暖和。”

何宁倒两杯茶,一杯递给二叔,一杯递给何军。

父子俩受宠若惊。

何宁抱着打架归打架,到我屋里来,茶水还是要喝一杯的态度。

“二叔,我二婶同意把我爷爷安顿在你家上房炕上睡觉?”

何军瞅一眼自己父亲。

一口答应:“大过年的,爷爷接过去,肯定安顿在我家上房炕上。”

何宁哼笑。

“然后呢,三天年过完,二婶又把爷爷赶到那个小黑屋里,把爷爷饿死冻死?”

何军讪笑:“宁子,你怎么说话呢,怎么会?”

“怎么会?”何宁盯着二叔,一字一句:“二叔,年过完?我爷爷还能在你家上房炕上睡觉?你说了算?”

何国民脸色憋红。

年过完,老人肯定被王琴赶小黑屋,他心里清楚。

何军是二婶唯一的儿子,在城里做生意挣了钱,开着小车拉着新电视回家过年。

三十儿晚上,何家老人坐在上房炕上,给底下的儿孙们撒年豆。

四世同堂,其乐融融。

讲究。

何军盼着三十儿晚上,自家屋里有这一幕。

但何宁这个混不吝,把爷爷接走了。

三十儿晚上,大家在何宁家破屋里,围着爷爷过年,何军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他们父子这种心理,何宁能不知道?

“何军,把你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