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娟？睡了？”

何宁的迷糊劲儿刚上来，被李红梅一声叫吓得瞪大眼，瞌睡没了。

李红梅站在厨房门台上，悄声喊他。

“宁子？”

“咋了梅姑，这都睡觉的点儿了你跑我家来，有啥安顿？”

“娟没被他们带走？”

何宁家门前几个人缠搅的那会儿，李红梅在他家大门口看到了。

又听到了河湾里面包车响。

再从村里人嘴里听说李党卫妇人被带走。

她以为她的亲侄女儿娟也被带走了。

悄悄跑来问一声。

李娟睡着了，身子蜷在被子里。

李红梅喊这一声，把她没喊醒来。

何宁给李红梅答应：“姑，娟没事，没被带走，你赶紧回去睡觉！”

李红梅想推门进去看一眼侄女儿，是不是在炕上躺着睡觉。

屋里灯昏暗。

李红梅趴到窗户上，小文文捣破的一个指头洞，往里看。

李娟脑袋侧着躺在被窝里。

李红梅嘴里嘀咕：“奇怪，我明明看见他们上来了，被宁子赶走了？”

李红梅想，宁子犯混蛋性子赶他们，可真是麻烦。

何宁看到窗户上趴着人影。

悄声安顿一句：“梅姑，娟没事，我明天再给你解释，你赶紧回去睡觉！”

李红梅满脸疑惑又满心庆幸回家了。

何宁躺进被窝里，半天睡不着。

这段时间，不拼劲儿挣钱，没有那笔钱交给上面。

老婆遭难受罪避免不了。

想到半夜，迷迷瞪瞪睡过去。

初十的早上，要带姐姐和敏儿回小水村。

天晴，早上干冷。

等太阳出来再出发。

姐姐家的两只猪仔装笼子里放车厢上。

敏儿抱起绕在脚下的黑子放车厢上。

文文还没睡醒。

何宁又把黑子从车厢里抱下来。

“敏儿，弟弟会哭闹的，舅舅今儿去矿区买油渣，给你再捉一只狗崽。”

姐姐和敏儿穿成大粽子坐在车厢上。

早上那会儿刚起来时，何宁顾不得收拾自己，先端一锅开水倒进拖拉机水箱了。

预热了快一个小时。

摇把插进去，摇五圈松减压。

柴油机没有冒黑烟，没有突突突。

“咦？”

何燕从车厢上跳下来，伸出胳膊给弟弟加一把劲儿，摇起来更轻松。

还是没发动起来。

“姐，这声音不对。”

何宁拧开油箱盖子，抽出检测条，柴油还有一半。

完了，拖拉机摇不起来，开坏掉了。

猪场韩有勤的拖拉机，开出毛病，他能把丢了骡子的事儿拉扯掉。

多开几天不可能了。

前世的这几年，何宁开建筑工地上的拖拉机开了三年，柴油机摇不起来，是什么原因，他基本知道。

检查了一遍输油管线，没断掉，没漏油。

早上加水的时候，把水没小心加进去了？

水进了油箱就是摇不起来的这种声音。

也有可能是柴油里面掺了东西沉到底，阻隔柴油进了发动机。

“姐姐，等一会儿，我修一下。”

从座子底下拿出工具，捣鼓了半天。

油箱里的柴油淌出来不少，何宁手掌里接一把。

多一半是水。

何燕看到，弟弟脸色突然阴沉。

“宁子，车子没事吧？”

“有人昨晚使坏，把水灌邮箱里了。”

何燕骂一句：“咱村里人真坏！见不得你好。”

确定淌出来不再是水，再把油管和虑油器接紧凑。

再使劲摇，松减压，突突突一股子黑烟，没问题了。

何燕抱紧敏儿，夸一句：“敏儿，舅舅厉害吧？”

舅舅一脸阴沉。

那串小孩脚印，早上又有一圈。

绝对有问题。

开动拖拉机出村里，从王琴家门口过去。

出了十里铺，进小水村，到姐姐家大门口。

还是一脸阴沉。

“咋了呀宁子，拉着个脸？”

“姐，我不进去了，去镇上拉油渣拉苹果，又要去矿区一趟，很忙的。”

何燕“哎”一声，意思他好歹进去跟姐夫打个招呼，拖拉机已经开出去了。

进镇政府院里，找林主任。

林主任不在。

瘦高个儿在办公屋里，写写画画不知道算计什么。

何宁面无表情问他一句：“小常干部，我交的保证金确定清楚了没？”

小常干部站起身，一脸干笑。

“何宁，误会了一场，钱你确实交了，小杜大马哈一个，没有把那笔钱及时交给林主任，你是不知道林主任回来有多生气，把小杜开掉了。”

何宁骂一句：“关我什么事！”

转身出来。

拖拉机开到程老板油坊。

拉三千斤油渣，再去他家苹果窖里拉三百斤苹果。

这一车东西，成本两百五十块。

拉去矿区，赚翻一番。

赶下午又回到油坊。

程老板惊讶至极。

“小何，这么快一趟？”

“程老板，别眼热窜我行，你再拉去油渣卖不掉了，半年里一次性生意。”

“程老板，你窖里苹果有多少？”

“有五千斤，你全要？”

“我全拉走，便宜五分钱。”

“何宁兄弟，苹果放不住了，能处理就处理掉，总比坏在地窖里好，你赶紧拉走处理掉。”

两千斤油渣拉上，一千斤苹果拉上，直接开回十里铺村里。

油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