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回屋里，吃完中午剩的饭菜。

嘴巴一抹，抱起小悦悦亲几口。

抱着李娟脸蛋亲几口。

“老婆，拖拉机在井湾子，爷爷和文文看着，这对老小我不放心，我赶紧过去。”

李娟扑闪大眼睛：“你让爷爷帮你卖东西？”

“就看一会儿。”

肚子填饱，何宁转身跑出院子。

一堆人围着拖拉机。

他们背来包谷黑瓜子，换苹果换油渣。

“婶，叔，大伯，你们家黑瓜子去年没卖完？”

何宁手脚忙不停，收了他们背来的瓜子和包谷，再秤苹果秤油渣给他们背走。

“宁子，一袋子苹果我背不动，你开拖拉机送到我家大门口不行么？”

何宁脸上笑，嘴上委婉拒绝。

“邦叔，我给你家送，我也得给别人家送，把你家架子车拉来，你们那一坨人家的东西顺便都拉走。”

“宁子，你这小子真抠，能费你多少油钱？你做生意挣钱了你也得乡亲们不是？”

何宁脸笑很不自然。

“我给你们拉来猪仔，拉来油渣，拉来苹果，我不是为乡亲们好！”

“切，你还不是为你赚钱！”

何宁不想给说这话的人卖苹果了。

何万里从袋子里掏苹果，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发出去。

何宁赶紧拦住他。

“爷爷，别发了，咱卖钱呢。”

何宁回家吃饭的一会儿时间，何万里把少半袋子苹果发出去了。

“爷爷，你回去吧！”

八十三岁的老人，一转身进了最近的赵家，串一会儿门子。

李党卫领着他儿子李东东，背着半袋子包谷。

“何宁，我给娃换一袋苹果。”

何宁不吭声，秤了他的包谷。

“两斤包谷换一斤苹果，你这些包谷三十斤。”

秤十五斤苹果给李党卫。

何宁眼睛看着他儿子脚上的布鞋，看他踏在地上的脚印。

昨天早上，今天早上，拖拉机周围的脚印，跟李东东踏在地上的脚印一模一样。

他爸背着苹果转身回了。

他啃着苹果，站在拖拉机跟前凑热闹。

等李党卫走远，几个人打发走。

何宁问李东东：“小子，你偷了我的摇把，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东东偏着脑门，仔细想何宁说这话的意思。

嘴上不承认：“我没有！”

“你没有？谁指使你的，你老实交代，我给你一块钱。”

李东东咬一口苹果，脑袋一偏说：“你给我两块！”

“好！你说谁指使你的，我给你两块钱。”

“我姨奶让我偷的。”

何宁点点头。

再问一句：“昨天晚上，我油箱里进了水，也是你倒的？”

“是我姨奶让我倒的。”

何宁再点点头。

李东东脑袋偏着，脏兮兮的手掌伸出来：“给钱，你说两块！”

这时候，他们李家的两个婆娘也背着包谷来换苹果。

看见李东东，李家婶就一肚子火。

“东东，我家麦草垛是不是你点着的？”

“不是我点的，是加义家瞎瞎点的。”

“屁话，你不给瞎瞎火柴，他能点了我家麦草垛？”

李东东偏着脖子不理骂他的女人，伸着手还跟何宁要钱：“快点给钱！”

何宁骂一声：“滚！”

李东东骂一句：“婊子儿！”

五岁的小孩口出脏话骂人，是跟他奶奶学的。

何宁手底下忙着给李家两个婆娘秤苹果，冷眼看一眼五岁半的李东东。

脑子里有了未来几年李东东的人生轨迹。

前世，未来三十年，他回村里给父母上坟，给妻子女儿上坟，一些人的情况稍稍有所耳闻。

李东东在村里小学把其他同学打得鼻青脸肿不敢上学。

小文文八岁上学时，希望他不在学校。

十八岁后的李东东偷了一大笔村里人卖西瓜的钱，被抓去坐了八年牢。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李东东才五岁半，已经表现出将来的人渣祸害。

他骂何宁“婊子儿”。

何宁冷冷回一声：“李东东，你再骂我一声我撕烂你的嘴。”

小文文被爸爸放在车厢上玩。

他抓起袋子里一把油渣忽一下撒下来，咯咯咯笑。

“爸——爸——好玩！”

何宁伸胳膊把儿子从车厢上抱下来。

不理伸手跟他要钱的李东东。

“看！李家婶，十五斤，高高的啊，再送你俩一人一个。”

小文文在爸爸脚下玩，往前走了两步，离李东东近了一些。

何宁一转身的功夫，李东东狠劲推一把文文，转身跑了。

嘴里骂一句：“婊子儿！”

小文文一屁股坐地上，“哇”一声大哭。

李家婆娘脊背上背着苹果，骂一句李东东：“这小子咋这么坏？没治了！”

何宁转身狂追，拽着他衣服领子拖到车子跟前。

对李家婶说一句：“婶，麻烦你把李党卫叫来，他要不来，你告诉他，我今儿把他儿子嘴撕烂，看他管不管。”

李家婶讪笑：“何宁，跟一孩子计较什么，算了吧！”

李家婶以为何宁计较李东东推了他儿子一把，劝一句，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何宁冷笑。

“婶，你帮我把他爸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