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扑闪大眼睛瞪何宁父子。

“宁子，你还把他架脖子上？你不能惯他，他现在学你扯爷爷胡子。”

何宁架着文文在地上转圈圈，忽过来忽过去。

逗得文文咯咯咯笑半天。

“娟，我欠我儿子的，我还他，你不要管。”

“讨厌！”

李娟嘴里骂讨厌，心里甜蜜蜜，满身心的幸福要溢出来。

男人回到家，爱老婆疼儿女，从腊月到正月，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天。

这样的日子，李娟心里盼着慢一点过。

“宁子，明天你不出门？”

“架子车不在，拖拉机没有，我咋出门？我在家干活，我给咱种纸筒菜。”

听到男人明天早上不出远门，李娟高兴得手脚没处放的感觉。

这些天，男人哪有从早到晚在家待一天。

“宁子，我明天给你包饺子。”

“娟，面条还剩那么多，不赶紧吃完，再放几天就坏掉了。”

李娟咧开小嘴露出小牙笑。

“宁子，剩的那些面条，我送给猪仔老板了。”

“啥？咱家面条你送人啦？”

“宁子，谁家过年面条吃到正月十五？从明天开始，我给你擀新鲜面条。”

何宁抱着老婆脸蛋“叭”一口。

“讨厌，儿子看着呢！”

小文文蹲在地上扒拉炉子底下灰末，没看爸爸亲妈妈一口，但听声音好像是爸爸亲了妈妈一口。

小家伙站起身，啊呀呀跺脚。

“爸爸亲文文！”

“好，爸爸亲文文。”

儿子抱炕上，在他肚子上一顿拱，文文笑翻掉。

小文文抱着爸爸脑袋，忽然说一句：“好爸爸！”

何宁神情一愣，盯着儿子。

“文文，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文文不说。

李娟咧嘴笑，接上话茬：“他说你是好爸爸！”

眼泪花在大男人眼里忽一下转圈圈。

一夜幸福安宁。

……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迎面吹来的风潮润，一股微弱的春天气息。

小文文站在大门口朝菜园子里枣树底下喊。

“爸—爸—”

“哎！文文，洗脸了没？”

“不洗脸！”

“臭小子，一早上起来到现在还不洗脸，是个什么意思？”

“爸爸你在干什么呀？”

“萝卜挖出来给你和爷爷包饺子。”

小文文想起来，前两天爸爸在枣树底下挖萝卜，今天怎么又挖萝卜？

找对了地方，挖到一米深，萝卜挖出来了，大腿粗的萝卜掏出来十几个。

萝卜装袋子扛进厨房屋里。

家里的菜，现在只有酸菜土豆和萝卜。

“娟，我去一趟镇上，买春韭和嫩白葱。”

李娟不想让男人出去。

“你昨天答应我的，今天不出远门。”

“二十里镇上买一趟菜，这还算远门？你不能老吃酸菜土豆。”

“有蒜苗有粉条，还有梅姑端来的骨头肉，够好啦！你不去镇上，你在家陪我陪孩子。”

李娟嘴里说着话，身子蹲着搅一盆猪仔食。

“娟，我来喂猪，你缓着。”

“宁子，我哪有那么娇气！喂猪仔的活你都要抢走？”

何宁看着老婆，想昨晚的一幕，咧嘴嘻嘻笑。

“你笑什么？”

何宁不说笑什么，端起猪食盆出去喂猪仔。

李娟明白了他笑什么，脸一红低着头洗一个大萝卜，悄声骂一句：“耍流氓。”

昨晚上，何宁不但给李娟擦脸洗脚，还亲手给她抹药。

李娟实在不好意思让他抹，但拗不过他胡搅蛮缠。

就让他抹了。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李娟身子，问了一句：“娟，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娟把脑袋捂在被窝里不敢露出来。

白天的这会儿，他那个笑，就是笑“怎么长成了那个样子。”

“混混流氓……”

何宁喂完猪仔回来，脸上表情一本正经了。

“娟，我不去镇上也行，我去张家杀一只鸡，给你给爷爷补身子。”

何宁本想杀一只羊羔，但前段时间炖的那半锅羊汤，李娟不好好吃，多半何宁吃掉了。

做的一盆羊肉臊子，她也不好好吃。

今儿给她炖一只鸡。

奶孩子坐月子的女人，不吃四五只鸡，身子怎么能补起来？

李娟没拦他去张家。

家里有爷爷，搞一只鸡回来，萝卜炖鸡汤给爷爷每天喝一碗也不错。

何宁身子从大门口出去，去了张奶奶家。

没注意到身后另一个方向往来走的二叔何国民。

何国民端着一盆鸡汤鸡肉，昨晚炖了一夜。

今天一早，从锅里舀出来一盆给老爹端来。

路上碰见李家的王家的几个人，何国民笑着打招呼：“我给我老爹送鸡汤！”

他们表面上夸一句：“哟，国民，这就对了嘛！让老人吃好点儿，活到一百岁，也是你的福分。”

等何国民端着鸡汤走开，这些人又摇摇头。

哼！还不是给村里人做样子看，肯定是偷偷端出来的，王琴那女人，真能让他给老人端鸡汤？

他们冤枉王琴。

这一盆鸡汤从锅里盛出来时，王琴看见了，知道是要端给老人，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