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瞪眼。

“宁子，你让爷爷坐摩托？你就不怕把爷爷摔着？你跑牙长半截路还要骑摩托，你是显摆。”

“瞎说话，我能把爷爷摔着吗，这不好好的？”

爷爷抱下来，问一声：“爷爷，好玩不？”

何国民腿有点儿抖。

“宁子，再不敢坐了，害怕的很。”

赵秀秀从厨房出来，给老人家打招呼。

李红梅在娘家，给哥嫂一个劲儿强调，宁子顾家顾老婆，还把爷爷当小孩一样操心。

李娟父母不信。

何宁能把老人接到自己身边？能照顾好老人？

李红梅再认真解释，是娟和宁子齐心将老人照顾好了。

娟这个家呀，现在有老有小，小两口正正经经恩爱，日子和顺的不得了。

李娟的妈妈铁了心今儿跟上来，要看个明白。

李娟爸第一次没反对，默许了。

赵秀秀这不就看到了？

女婿将爷爷用摩托车送来吃晚饭。

何万里坐在门台上，问赵秀秀家里好，娟爸好，娟姐姐弟弟好，他们家亲戚都好。

孙媳妇家的人，能想到的，慢悠悠的都问了个遍。

赵秀秀一句一句认真回答，回答的声音不大。

老人压根儿什么都听不见。

小两口的两个长辈妇人在厨房做晚饭。

李娟贴到亲姑和亲妈跟前打下手。

家里顶梁柱，刚才还恩爱亲嘴，这会扔一边不管了。

岳母在厨房，何宁站她跟前心上不自在，站在院子里无处挖抓的感觉。

皱着眉想，文文这小屁崽这两天咋不粘爸爸了？

皱紧眉头又想，打井队的许队长怎么还没影儿？

村长从大门口进来。

“宁子，许队长带着人来大半天了，你不去看看？”

“这就去！”

给老婆安顿：“娟，看好咱爷爷，我去看打井队。”

“打井队？”李娟一把拽住男人，“咱村打井的事，是你跑成的？”

何宁抱住娟脑袋要亲一口，被老婆一把推开。

“讨厌死了，村长叔在这里呢，一天到晚不正经，问你话呢，打井的事是不是你跑成的？”

“嗯！是我跑成的，我去招呼一声许队长。”

摩托忽突突出大门，村长坐在后面，给侄媳妇招呼一声：“娟，宁子晚上不来了啊，别等他。”

李娟追出大门：“哎……”

摩托车上，何富银问：“宁子，你老婆不知道你出了一笔钱？”

“不知道。”

村长心里一沉。

“宁子，你这不瞎整嘛，出那么一大笔钱，你老婆不跟你急？这下咋整？”

“村长，我老婆不是小心眼女人，不会计较的。”

“你老婆不计较？你试试看计不计较，我得想办法把你手里这个窟窿补上。”

“哦？村长，原来你是个好村长！行，那拜托你把我手里这笔窟窿补上。”

何富银骂两字：“屁话！”

何富银满脑子想，给侄儿多争取一些春耕补贴。

何宁家在村里也是困难户——报上去的手续显示是困难户之一。

何富银又想，这小子手里的钱比王元旦手里的钱还多，困难户个屁。

王元旦那个王八蛋接接了一辆新三轮车，在他家大门口放完炮后，在村里河湾上下悠了两圈儿后再不见人了。

王元旦那个王八蛋越来越把村长不放在眼里。

摩托到庙台子东边一片荒滩处，许队长带着十几个人架设备拉电线。

许队长果然听何宁的话，机井的位置，是原来机井的位置。

还以为他们胡乱找地儿钻一通。

何宁夸他：“许队长，不错不错，原来的井就在这个地方，二十年里这口井不会出事。”

“原来的井？”许队长纳闷。“这地方原来打过井吗，井口在哪里？”

“呃…许队长，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钻下去，十来天就能出水，省时省力。”

何宁这话笑着说出来。

忽然意识到，省时省力的意思，不就是花不了一万块钱吗？

干么给他一万块钱？

许队长拍拍何宁肩膀，一脸笑。

“兄弟，你了不得，敢把你们镇长拿捏住。”

听口气，打井队队长跟镇长不是一个锅里的。

怎么可能？

傻瓜都能看出来，王镇长收了钱，给许队长结钱的时候有猫腻，说白了两个人分这笔钱。

王镇长能分多少？

一万块钱全部给了许队长，从他高兴之极的神情里可以看出，这笔钱是给多了。

这笔钱的一半是何宁出的。

王镇长跟许队长之间到底什么猫腻，何宁想弄清楚。

村长何富银已经明白了多一半。

何富银跟镇上一帮子油条很熟。

从小干部嘴里得出消息，这笔钱从王镇长手里给许队长的时候，王镇长最少扣下两千块。

王镇长卡着手续，非要十里铺交一万块。

牵涉到多争取一些春耕补贴，何富银对王镇长万般顺从。

说交一万块，那就交一万块。

没想到今儿早上交钱的时候，这笔钱一分都没交王镇长手里，手续居然开出来了。

是何宁使的劲儿。

但一万块交给了许队长后，何富银才反应过来，钱交多了。

多交了两千块。

何富银决定，今晚把许队长灌醉，让他把两千块钱退回来。

退回来的钱还给侄儿。

许队长带领手下十几个人架设备拉电线，折腾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