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风在家里喝早茶，骂他老婆，泡茶的水是冷的。

这时候，王家老婆子告诉他，昨天晚上，何宁找他，说有事。

王国风骂一句：“他找我有屁事！”

老婆子再告诉他，何宁后面跟着新来的张老师。

王国风眉头皱紧。

这俩人找上门来是什么事？

张千拿着镇上领导写的说明，让他给周萍萍把学校里一个房子腾出来。

腾房子是小事。

每月五十块钱没有了是大事。

一开学，猛丢丢来了一个有编制的公办老师，让王校长有些措手不及。

张千来村里教书也就算了，凭什么让他女朋友占了自己民办老师的位子，也来教书？

昨晚上张老师找来，肯定还是为着这件事。

那一纸说明，王国风不认。

可他带着何家小混子来干什么？

何家那个小混子，这段时间拉风的很。

骑着摩托开着三轮在村里上下跑。

吸引大家的眼光都在他身上了。

王国风看着他就来气。

一大早，三轮在河湾里上下跑。

这会儿时间，隐约又在学校里响。

是何家混小子的车？

王国风脸色忽一沉，披了厚外套，朝屋里喊：“我去一趟学校。”

远远看见学校大门口出来何宁开着三轮车，上面坐着李加义。

王国风嘴里骂：“你当学校是你家，想进去就进去？”

走到校门口，听见里面嚷嚷。

是张老师招呼人喝茶水。

还有姑娘声音，王国风立马听出来是张老师的女朋友。

他是校长，这些人在学校里折腾，他竟然不知道。

大步进去。

一堆沙子和挖出来的一堆土包立马看在眼里。

王国风小跑着到沙堆跟前。

大喊一声：“张千，谁让你带人挖学校院子的？”

张千脸色一沉，口气和蔼。

是好说好商量的口气。

“王老师，我给你说过的，咱要给学校挖一眼水窖，何宁一口答应帮忙，这不正赶上时间么？”

跳下去挖水窖的人是何富阳，站边上往过铲土的是何家另两个中年人。

他们被王老师一声呵斥搞得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啊王老师，我们挖水窖挖错了？”

王国风满脸怒气，想扑上去揍人的表情。

张千是他教过的学生，又打又骂过来的。

在他面前，王国风还是他的王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敢不听王老师的话，带着几个人在学校里挖水窖？

“谁让你们挖的？”

王国风故意这样问，是把站旁边的张千没放在眼里。

他们敢说是张千让他们挖的。

他就有理由当着几个人的面把张千一顿骂。

“王老师，何宁让我们挖的，你还不知道？他没问你？”

王国风破口大骂。

“何宁算什么东西？他让你们挖你们就挖？学校里的事，他管的老几？”

张千忍着对他的一肚子不满。

看在王国风是昔日老师，今日同事的份上，尽可能讲道理好好说话。

“王老师，昨晚我跟何宁去找你了，你不在，我想着给咱学校打水窖，无论怎样你会同意。”

王国风对张千，更没好口气，怒目圆瞪张嘴骂训话。

“张老师，我同意了吗？我还没同意，你们领着人瞎折腾什么？”

王国风手指着何家三个人，嘴里大喝：“你们怎么挖开的，怎么填掉。”

三个人神情尴尬。

何富阳嘴里嘀咕：“这个何宁，我还以为他问通了王老师呢？”

何富阳皱眉头。

给学校里打水窖是好事，王国风应该夸赞何宁才对啊，怎么是这种脸色训斥人？

张老师沉着脸，跟当十里铺校长的王国风极力争辩。

“王老师，学生搞卫生用水，渴了喝的水，都是从学生家里抬来的，有了水窖，大家不用抬了，多方便，你为什么不让挖水窖？”

其他人也是这般质疑。

“王校长，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给学校挖水窖，你说个理由出来？”

王国风的理由理直气壮。

“我给张老师没说吗，我说得明明白白，挖水窖是动学校里的水土，要找阴阳看时间看地点，少不了花钱，这钱谁花？”

“不给我吭声就胡乱找地方挖，出了事谁担责？”

这理由说出来，三个挖水窖的人瞪眼张嘴，不知道怎么辩驳。

张千气得脸红脖子粗。

“王老师，你这是蛮不讲理！”

王国风的声音比张千的声音高一大截。

“给我填了，听到没？沙子谁拉进来的？不言不声就拉进来？他何家有车子了不起？在我跟前耍什么威风？”

三个人辛苦半早上，已经挖下去了一人多深，王国风嚷嚷着让填掉。

是听何宁的还是听王校长的？

“富阳，咱要填掉了，半天工白干不说，把何宁惹毛了，能给咱推场地？我那片地方要二十亩呢，就盼着这两天他给我推好。”

“王老师说的也有道理，咱动学校里水土，没看日子没看时辰，也说不过去啊。”

“咱以为何宁和张老师把这事安排好了呢，原来他给王老师没打招呼。”

“就是，我也以为张老师安排好的，谁知道他没问王老师。”

几个人瞎议论。

手上不动弹了。

王国风一步上前，拿起一把铁锨铲起一掀土丢下去。

窖眼里还有人。

一铁锨土埋在他头上。

“王国风，你要把我埋掉啊？要找你找何宁算账去，是他让我们挖的，你给我们撒什么气！“

两个人把窖眼里的人拽上来。

王国风气呼呼，又一铁锨土丢下去。

他要把挖开的窖眼填掉。

张千要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