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去镇上拉水泥，二十袋子，花掉两百块。

一袋子十块。

这让何宁大吃一惊。

三十年后，一袋子水泥五六十块。

李加义看他发呆愣神，问一句：“咋了何宁，嫌贵啊？”

“李加义，再过三十年，你猜一斤羊羔肉多少钱？”

李加义咧嘴笑：”再过三十年？我哪知道，比现在贵？”

“一斤三十五。”

李加义以为何宁说的话是瞎猜测。

嘴上也胡乱嚷嚷。

“现在，一斤羊羔肉要是值三十，我顿顿给它们吃大米白面。”

何宁还以为一袋子水泥也就两三块。

“我得跟村长说清楚，这个钱我不能白掏。”

李加义突然问一句：“何宁，咱给学校折腾着挖水窖，王校长知道不？”

“不知道。”

李加义瞪眼。

“你没给他打招呼？”

“没有！”

“何宁，我觉得王国风会跑学校里闹事，咱们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往学校里走。”

“什么？你看见他了？你他娘的不早说。“

三轮车赶紧发动，半个小时到村里。

刚进学校门口，何宁看到令他极生气的一幕。

王国风拿着铁锨往挖开的窖眼里填土，没人敢上去拦住。

张老师、周萍萍、何家三个堂叔，都站远远的看着。

张千欲冲上去拦王国风，被周萍萍死死拽住。

三轮车忽一下开到窖眼跟前，熄了火。

何宁跳出来，大喊一声：“王国风，你在干什么？”

王国风把铁锨往身上一靠，噗噗吐两口唾沫，嘴里对何宁是满口谩骂。

“何家的，你有个车你就了不起？你不问我，你一声不吭，你就带着人在学校里瞎折腾，你当我不存在？”

何宁往他跟前走，看一眼挖开的窖眼，里面有了多半王国风丢进去的土。

“王国风，他们好不容易挖开的窖眼，你要填掉？”

张千喊一声：“何宁你小心，他这会儿敢拿铁锨拍人。”

何宁回过头，问张千：“他拍你了？”

“你看！”张千卷起左腿裤子，一道血痕。

王国风又往里面丢了一铁锨土。

何宁声音低沉。

“王国风，我数三声，你放下铁锨转身离开，去那间房把你东西腾出来拿走。”

“何家的，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一”

“二”

“三”

“王国风，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何宁转过身，往他跟前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张千大喊一声：“你小心！”

王国风依然破口大骂。

“张千，你一个公家老师，你竟然跟何家的这种混子瞎搅和，你当什么老师？”

何宁走到了王国风跟前，眼神里满是怨恨。

“王国风，你把我的手三天两头打肿，搞得我特讨厌写字特讨厌学习，我学习不好，我成了村里混子，就是因为有你这个狗屁老东西教我。”

“你敢骂我老东西？”

王国风双手使力气想举起铁锨。

何宁已经贴到他跟前。

“啪啪啪”

三个巴掌扇在王国风脸颊上。

再一把夺了他手里的铁锨丢一边。

王国风怎么也不会想到何宁会扇他三个巴掌。

“你…你敢打我……”

“王国风，实话告诉你，你侄儿王元旦就是我使手腕被警察抓走的。”

“王老东西，我说了你不是我老师，我早就想打你报仇，正愁没机会呢，这不机会来了？”

吃了三个巴掌的王国风又被何宁拽住衣服领子，往前面老师宿舍房子跟前拽。

“把这个门打开。“

王国风从脑袋嗡嗡响中反应过来。

“何宁，你敢打我？”

这话已经问得有气无力。

在张千眼前当校长的气势没有了。

张千冷冷看着，嘴上提醒一句：“何宁，你手底下注意着，别没轻没重的。”

张千只是嘴上提醒这么一句，并没有走过去把何宁拉扯开。

小老师这几天受的委屈，一股脑儿从心里泛上来。

给教室买铁炉子，受了王国风一肚子气。

拉一顿煤炭，吃了一肚子气。

安排周萍萍，吃了一肚子气。

刚才王国风拿起铁锨拍他。

虽然跟他已经彻底翻脸。

但张千总不能真跟六十岁的王国风撕扯打架吧？

他跑开了。

王国风追着他跑了一圈，嘴里骂：“你滚出我们学校。”

内心里，张千也想扑上去扇王国风几个巴掌。

身份，理智，他不能。

何宁呲牙吼一句：“王国风，钥匙拿出来，把门打开听到了没？”

王国风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何宁，我跟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脸上又是“啪啪”两个巴掌。

“王国风，知道我何宁是谁不？我是村里的混混，张千不敢把你怎么样，我敢打你，我就打你脸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何宁一个手还拽着王国风衣领，一个脚猛劲儿踏开房子木门。

把王国风推进去。

“你的铺盖和你家的那张桌子，给我腾出去，你自己腾，你不腾，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