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喂完猪，提着猪食桶进院里，听见柏柏在上房屋里跟谁说话。

屋里没别人，敏儿在厨房，趴在炕沿边写作业。

他能跟谁说话？是乱拨电话玩儿。

“我今儿把你不两脚踢死，一天一天的非要缠到电话跟前乱拨一般子，气死我了，上月底电话费交了八十块。”

张东平不在家，电吹风机是她负责往出发货，手底下业务越来越忙，电话锁起来，那把小钥匙老是手底下找不见，麻烦的要死。

不能老锁着。

没锁的座机，柏柏见针插缝拨着玩。

何燕这几天胀着一肚子气，今儿非把他狠狠揍一顿。

柏柏还没来的及说话，耳朵被妈妈拧住揪了出来，屁股上咣咣狠狠两脚。

嘴里继续骂：“你咋不学敏儿一点点好？你不好好写作业你就缠在电话跟前胡乱拨，拨什么拨？”

柏柏委屈极了的表情，咧嘴哭，眼泪还没掉下来，大声辩解。

“是我舅舅打来的，不是我拨出去的，你不信你问我舅舅，你天天打我骂我，我舅舅才不骂我。”

有可能真是娃舅打来的电话。

“你舅说啥？”

柏柏用拳头揉眼窝子，用你不是我妈的怨恨眼神瞪过来。

爸爸不在家的日子里，妈妈想方设法要揍他一顿。

再想想舅舅抱着他脸蛋心疼，再想想舅妈天天乐呵呵跟他说话，给他买玩具枪，给他一块两块零花钱买好吃的。

张柏柏决定，下午不上课了，跑舅舅家再不回来。

对了，下午是星期六不上课，决定了，跑舅舅家去。

何燕问柏柏话问不言声，转身进屋里，宁子家电话拨过去，嘴里还骂一句：“刚才如果不是你舅打来的，看我不揍死你！”

“喂宁子，你刚才是不是跟柏柏说话呢？啊？毛驴架子车套上去十里铺？干啥呀？拍电视？呵呵呵…宁子你又瞎折腾那一处？好好，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过去。”

冤枉儿子了，刚才确实是宁子打来一个电话。

柏柏接上的。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脾气拧的不行，站在门台上拿眼睛狠狠瞪妈妈。

“你再瞪一下你试试，惯得没样样子你？”何燕拿起笤帚把想再揍儿子两下。

刚才冤枉儿子的事压根没放心上。

柏柏站在门台上呆愣了十分钟，心里失望之极沮丧之极愤怒之极。

去舅舅家了，再不回来了，不念书了。

何燕收拾家务的半天，没注意儿子从大门口跑出去再没回头。

架子车驾档套好，毛驴拉出来套架子车，朝屋里喊：“柏，敏儿，作业写完了没？妈带你俩去你舅舅家了。”

敏儿从屋里跳出来，一脸兴奋：“真的呀妈，我这就把作业装好，我哥呢？”

“你哥不在屋里写作业？”

“没有，你前面揍他一顿，他跑掉了再没进来。”

何燕又一肚子气，要走了屁崽子跑出去不回来了，这不耽误事儿么？

“敏儿，看好毛驴，妈出去找你哥。”

何燕以为柏柏跑隔壁小胖家玩，站在小胖家大门口喊两声，出来的是小胖妈。

一脸讨好嘻嘻笑：“燕子，今天是星期六，你弟来不来接你去十里铺？”

何燕强装笑脸：“你想蹭我弟车坐啊，他不来，我赶毛驴架子车去十里铺，我家柏柏没跟你家小胖一块儿玩？”

小胖妈一脸失望，想坐何燕弟弟的小车去十里铺看雨滴儿妹妹，坐不上了。

“柏柏跟小胖估计在水塘里玩滑冰呢，那你家宁子啥时候来接你？”

何燕说不知道，宁子这段时间很忙。

转身往后面水渠边水塘里找过去。

小胖跟几个孩子在冰上玩，没看见柏柏，何燕气得骂骂骂叨叨，沿着村道找上去。

找到村口大商店门前，一堆人呼啦一下围上来。

“何燕，你急慌慌干啥呢，我们给你说的事情，你给你弟说了没，我们啥时候去十里铺？”

他们给何燕打了招呼，想去十里铺干一个月挣一笔工钱，两天过去了，还不见何燕反馈来信息。

何燕一头热汗，口气急躁：“看见我家柏柏没？小子半天不见人了，我现在就去十里铺给我弟说，你们去了吃住咋安排呢，我银叔都推掉了好些人。”

他们说没看见柏柏。

大商店里出来一个婆婆，给何燕嚷嚷：“十分钟前他从村里跑出去了，我喊着问他呢，我说娃你气呼呼的跑哪儿去，他气呼呼的不搭理人跑掉了。”ъìqυgΕtv.℃ǒΜ

“十分钟前？”何燕惊呼一声，转身沿着村道往外面跑。

小水村外面是去镇上的大路。

何燕又急又气，小跑着追出去，追出去了十几分钟不见儿子身影。

不能一直追下去了，他有可能折回来跑村里去了。

敏儿在院子里看着毛驴架子车等妈妈回去。

何燕折身回到村口大商店门前，聚在一起的人越多。

“东平媳妇，娃找到了没有？”

“没有啊，没追上，九婆，你确定看见我家柏柏跑出去了？”

老婆婆心里一慌，说话口气有些不确定：“我看像你家柏柏呢，我喊了两声他不理我，是不是喊错了他不理我？”

大家看何燕一脸急切，赶紧吆喝着帮忙满村道找一圈儿。

小水村是大村，十岁的孩子随便跑谁家玩大半天不见人。

何燕满村子找柏柏的事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