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寒风灌入楼道，顺着风，林玖往下走了一台阶，与他站在同一台阶上。

她抬头，眉头皱着，她反问他：“你想拐我？”

闻言，沈羁扬眉，心情不错的“嗯”了声。

“哈，”林玖往楼下走，顺着他的话，继续开玩笑，“我卖不了几块钱。”

沈羁哼笑了几声，配合她：“拐你，不卖你。”

耳朵瞬间充血，林玖下意识去摸滚烫的耳朵。

考完试，已经是下午了，冬季的白昼短，粉红掺点金色的晚霞挂在天际，世间染上属于冬季的金粉。

林玖和他走出校园，路上大部分都是刚考完试的学生，各个学校都有。

寒假虽然只有一个月，但作业丝毫未减，林玖的书包鼓鼓的，有点重。

她不适地用双手拖书包底，忽然，手上一空。

她抬眼，沈羁的手在自己的身后，也就是说他提着自己的书包。

沈羁弯弯唇：“我提着吧。”

没等林玖回应，他已经将书包从她的身上取下，提在自己手里。

“挺重的。”林玖指了指书包。

“嗯，”沈羁上下提了提，“装这么多回去？”

“学习啊，”林玖嘻嘻笑，“逆个袭。”

她的少年如此优秀，她也要更加努力才行，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林玖道。

“嗯？”

“作弊的事。”

“这个啊，”沈羁问她，“你觉得呢？”

林玖眼神笃定：“你怎么可能作弊，你闭着眼都能考满分。”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沈羁的笑点，他低头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好半天，在林玖懵懵地注视下，他才说出实情。

沈羁面色恢复如常，但笑意依然在眼底蔓延：“不是我，是我们考场那有一个人传答案，扔到我边上，刚刚在办公室看监控。”

夕阳西下，最后的那抹残阳耀眼，林玖伸手挡了挡：“这样啊。”

有风从远处拂来，与人撞了个满怀。

林玖缩了缩脖子，风吹起她的发丝，全糊在了她的脸上。

风掺着一道声音灌入她的耳朵。

“林玖。”

“嗯？”林玖抬眼。

沈羁歪头看他，刚好挡住了那抹残阳，他长长了的发根在阳光下发光。

他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优秀？”

她说他——闭着眼都能考满分。

说这句话时，她是认真的，一点玩笑意味都没有。

林玖点头，而后扬下巴：“看见那太阳了么，你跟它一样。”

跟它一样耀眼。

“那如果是黑夜呢？”

话题应该就此结束的，但沈羁却意外的想听少女的回答。

黑夜没有太阳，那他又是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林玖对他莞尔一笑，一字一句地说：“是星星。”

你同星星一样，发着光。

提着包的手指顿了顿，沈羁垂眸注视她：“为什么不是月亮？”

“因为月亮不发光，它是靠太阳发的光。”

因为月亮不发光，所以你是星星。

你如太阳一样耀眼，如星星一般闪耀。

所以，我要更努力些才行，才能配得上你。

沈羁身子一僵，他第一次听一个人用这种方式方式夸自己。

少女毫不吝啬地夸他，一点隐晦也没有，像是在陈述事实。

就像那天，她冲进去抱住他，安慰他说他这么优秀，不会有事的。

她对他的夸奖，从不拐弯抹角，一直都是直白的。

也是发自内心的。

沈羁将书包甩在身后提着，夕阳落尽，天边隐约有了月亮的轮廓。

月亮被落去的太阳照住，映在天际。

他再次垂眸，眼里含着柔情，侧眼望向女孩。

她才是太阳，而他只是一轮需要被她照耀的月亮。

是她的出现，他的生活才变得明亮许多，才让他对生活有了新的认知——

生活并非无趣。

也许生活确实是无趣的，但还好，生活中有你的影子，添了几分乐趣。

她是他即使被薄云遮盖住眼睛，也能感受到的光。

所以……

“林玖。”

林玖接过包，正要走，听见他唤她名字，微微仰头。

“怎么了？”

沈羁深吸一口气，声音很平很淡，但不缺坚定与温柔。

他说——

“等等我。”

等我真正成为你口中所说的太阳，亦或是星星，我再走到你身边，牵着你的手，与你共同走向未来。

林玖还没问出“等什么”，就被虞晓芬叫了回去。

气压有些低，从林玖走到她母亲身旁，她就感觉到了。

她将书包放下，小心地观察她的母亲。

虞晓芬没有过多的表情，每一个动作却是带着情绪的。

“……妈？”林玖试探性地喊了声。

虞晓芬没回她，她在原地站了会，见她妈妈确实没想说话，提步要回房间，就在这时，迟迟没有开口的母亲，叫住了她。

“林玖，坐到沙发上。”

声音冷硬，不像平时那样温和。

看来，妈妈生气了。

林玖听话地坐过去，等她妈妈开口。

虞晓芬也坐去，坐在单人沙发上，与她是斜对角。

林玖紧张到扣手指，就听见她妈妈问她：“刚刚和你一起回来的是不是沈羁？”

“……嗯。”

虞晓芬眉头紧皱，褶出深深一道折痕。

“你怎么还和他有交集？”

“嗯？”林玖抬头，眉头同样是皱着的。

她不知道，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妈妈要这么问。

虞晓芬叹了口气，放平语气：“林玖，妈妈并不阻止你去交友，但是那个人不好，就不应该继续交往。”

林玖眉头又往下皱了皱：“妈妈，你说的……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虞晓芬看她，“少和沈羁交往，他之前打架进警局，那次没事，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有下次。”

“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更多次，跟他走那么近，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可是那次我进去找他，你就没拦着我！”林玖鼻子骤然有些酸，“而且，那天之后，你也没有说，为什么现在又说这些……”

“因为是你爸拦着我！”虞晓芬生气地说，“他说一些事情让你们自己解决。”

看着红了鼻子的女儿，她心也软了下来，语气放低，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人打了架，就说明他……”

“妈！”林玖红着眼睛，第一次“不听话”地顶嘴，“他不是那样的人！一直都不是！”

“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他是怎么样的人！”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因为一件事去评定他啊！”林玖甩下最后一句话，回了房间，“是我天天和他相处，我比您更清楚他的为人。”

“你！你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

虞晓芬气极了，正巧林华回来取东西，见到这一幕。

他走到沙发边，拿上外套，问：“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女儿，”虞晓芬说，“我都是为了她好，她还跟我置气。”

她这么一说，林华了然。

这件事她这几天晚上都在念叨，就因为后来知道林玖去常故渊家复习时，沈羁也在，他怎么劝说也没有用。

林华再次劝她：“两孩子的事，你也别插手了，再说，沈羁也未必是你看的那样。”

“而且，你之前不也挺喜欢他的嘛。”

“那之前也不知道他会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