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抿住唇，放下笔：“你说。”

她的手无意识攥成拳头。

也是来劝她离沈羁远点么……

林华看了眼她的桌面，问：“学习呢？”

“……嗯。”林玖应。

“这次考试是不是进步了很多啊？”

林玖迟疑地点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华笑了两声：“你老师对着你妈夸了好半天你，你妈都高兴死了。”

林玖噘了噘嘴。

也是，老师肯定会说的。

林华继续说：“老师说你继续这样努力下去，江晋大学是可以考上的。”

林玖愣了愣，心微动。

江晋大学……

沈羁将去的大学。

“好。”她轻轻应声。

短暂的沉默，父女对视了一下。

林玖看出来她父亲有话要说，她开口：“爸，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见女儿都这么问了，林华也不掩着了，他说：“孩子啊，你妈妈说得都是有道理的。”

就知道是这样。

林玖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知道。”

“但是，”话锋一转，林华说，“我们确实不应该片面地去决定一个人的为人是如何，更何况是一个我们都没有深入接触过。”

林玖眼眸闪了闪。

“你说得很对，所以你妈妈这几天想了一下，她那天说的话确实过了。”

林华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以后会被哪头“猪”拱了。

他继续说：“你们是母女，是血肉关系，所以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关系闹得这么僵。”

“妈妈她呢，一心都是为了你好，她是过来人，当然是想让你好好生活，不想把一些不好的是让你经历一遍。”

林华抚摸女儿的头，道：“她很爱你，我们都很爱你。”

林玖眼睛逐渐模糊，她最受不了这些满是爱的言语，还是在最亲近的人口中说出。

林华的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重复播放。

——她很爱你。

——我们都很爱你。

“那……”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和沈羁……”

“我们不会再插足你们年轻人的生活，不过交友，一定得是好的，以后自己多多注意，要是他对你不好，就不交了，谁还缺他一个朋友啊。”林华哈哈大笑。

林玖破涕而笑：“嗯！”

林华看着自己的女儿，忽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沈羁啊？”

闻言，林玖愣住。

被发现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承认：“嗯，喜欢。”

林华没像她想的那样骂她，而是笑了几声：“挺正常的，只要别影响到学习就行。”

林玖眼眸闪着光，她弯眼笑：“不会的！”

“不过，”她低下头，“能不能别跟妈妈讲。”

“知道，”林华比了个“ok”的手势，“小秘密。”

说了这么多，林华觉得够了，女儿本来就乖，他也不怎么担心，便出去了，没久待。

外面又是几声对话，紧接着响起关门的声音，他又出去工作了。

林玖看向窗外，黑夜里，她的父亲启动车子，车灯忽明忽暗，他上了车，没一会就开了出去，黑夜里，唯一最亮的灯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新年将至，工作也忙了起来。

林玖按下门把手，虞晓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妈……我这次考试进步了四十分耶。”

虞晓芬有一瞬间愣神，她的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落到女儿身上。

她笑了笑：“很厉害。”

新年如期而至，林玖很忙，又是贴春花，又是贴对联的。

她踩着凳子，眼睛瞪着看春花的边边，让它黏在门窗上。

她顺着边，顺下来，春花成功得贴住了。

林玖得意地问她妈妈，求夸：“妈你看，是不是贴得很好？”

街道上大部分的店都关门休息了。

虞晓芬和林华也因此放了假。

他们在前一天买了两个大灯笼，这会正挂着。

林华踩在梯子上，虞晓芬则在底下扶着。

闻言，虞晓芬抬头，眯眼看了会，眉间皱了皱：“怎么贴歪了？”

“贴歪了？！”

林玖惊愕，慌忙从凳子上下来，踉跄了一下，虞晓芬下意识去扶她：“诶呦，小心一点，急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林玖一心只想着自己贴的春花，她眨巴着眼睛，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是沿着边顺下来，贴住的，怎么上面正了，下面就歪了呢。

还歪得怪离谱的。

“可是，”林玖泄气地说，“它撕不下来了。”

“那就贴着呗。”林华从梯子上下来，他已经挂好了一个，现在去挂另一个。

他下来，先是端详了一下他女儿的成果，才搬梯子去另一端。

“不挺好看的么，”林华爬上梯子，坐在上端，“挺有特色的。”

林玖嘿嘿笑，她走上前，和虞晓芬一起扶着梯子：“那你小心一点哦爸爸。”

“你爸肉多，摔了也不疼。”虞晓芬开着玩笑。

林玖看了眼即使被羽绒服遮着，也稍稍凸出的啤酒肚，低头笑。

林华走下梯子，拍打两下手：“好了，over。”

“哇，爸你好有文化。”林玖又笑了两声。

“那当然，”林华朝她单眨眼，“你爸好歹也是高中毕业。”

“行了，”虞晓芬打了下他的背，嗔怪，“话多也不嫌害臊。”

说完老公，又对女儿说：“别跟你爸学，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林玖弯眼，眼里亮亮的：“考个江晋大学。”

和他一起。

下午，林玖一家子一起挤在一张长沙发上，看电视。

林玖偏了偏头，眼睛却还在电视上，她问：“爸妈，晚上春晚你们要看嘛？”

“看当然要看，”虞晓芬说，“但熬不动。”

林华接话：“你妈去睡，爸爸陪你熬夜。”

“得了吧，”虞晓芬翻了个白眼，“你能熬动才怪。”

说完，她又转向林玖：“别听你爸瞎胡说，一天天的就爱说。”

“哈哈哈。”林玖埋在虞晓芬胳膊肘里闷笑。

墙上的时钟一直在走，他们看了好一会电视。

林华起身，去了厨房，拿出该化的鱼，肉。

看电视时，时间永远过得很快。

天渐渐暗了，黑夜中绽放着几朵烟花。

林华开始做菜，虞晓芬打下手。

她拿出几张纸币，给林玖，说：“你去买些饮料吧，再买些零食，晚上看春晚吃。”

她知道女儿喜欢在看电视的时候吃东西，嘴巴一旦闲下来就会难受。

林玖欣然接过钱，出了门。

常故渊一家都站在院子里放烟花。

一束束烟花冲破天际，无虑地炫耀自己美丽的花瓣。

甚至有几朵在空中停留许久。

林玖挥手打招呼：“阿姨叔叔，新年快乐！”

常母先听见她的声音，挥手回应：“新年快乐呀林玖。”

“去哪啊？”她问。

林玖大声回答：“去买饮料！”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她都一一打着招呼。

拳击馆没有开门，林玖看了两眼，路过。

看来沈羁不在里面。

超市里熙熙攘攘，人很多，林玖挤了半天才挤到饮料区。

人多，幸好超市里的东西也多。

林玖顺利地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排队付钱就花了好长时间。

她腿都站累了，手都拿酸了，还是没排到她。

前面有一个老奶奶和收银员争执了起来，说是找错了钱，收银员执意说没有。

口袋里，铃声响起，林玖接听。

“喂。”

虞晓芬问：“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