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已是夜深时分。明蓁用了一碗燕窝，却并无一分要睡下的意思。春风道：“娘娘今日劳累，不如早些歇息吧。”

明蓁面上有没干的泪痕，看着窗外的雪花落在枝头，轻声道：“你们自去睡吧。”

春风替她搭上一件披风：“娘娘的伤心，奴婢都知道。只是莞贵嫔如今已经复宠，娘娘再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啊。”

明蓁没应声，她痴痴地看着窗外：“你说……他今夜会来吗？”

春风不敢回话，但是明蓁却知道她的意思。今日莞贵嫔复宠，玄凌惦记着莞贵嫔还来不及，怎么会来永宁宫看她呢？

“也罢。”她笑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春风，你去把门关上吧。他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春风踌躇着没有去，似乎是看出了明蓁的期盼，怀着侥幸心理道：“皇上也许会来呢。娘娘……”

明蓁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淡声道：“你下去吧。”

春风犹豫片刻，转身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明蓁一人望着烛花发呆。片刻，闻得有人敲门的声音，将明蓁惊动了。

她听了一会儿，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却有些不可置信：“是谁？”

玄凌的声音响起：“昭昭，是朕。”

明蓁紧忙起身，慌乱之下撞到了桌上的烛台，她急忙去扶，却被烛蜡烫了个正着，下意识低呼了一声：“啊！”

玄凌果然急了，伸手敲敲门，然后迫不及待地闯进来，见明蓁的手指绯红一片，赶紧拉着她给她吹气：“快传太医！”

明蓁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玄凌拉着她坐在塌上，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着急做什么？朕又不会跑了。”

明蓁低头笑了笑：“若是臣妾慢了，只怕皇上真的会跑了。”

玄凌闻言皱眉：“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明蓁摇了摇头，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笑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去看莞贵嫔了吗？”

“莞贵嫔将朕拒之门外。”说到这个，他又有些不悦，“这满宫之中，除了昭昭你，还没有人敢这么大胆。”1

明蓁心中咯噔一下，有些落寞，面上也带出了几分：“许是……莞贵嫔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吧。”

之后便是一夜无话，明蓁没有心情同他说话，玄凌也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入夜，明蓁悄悄坐了起来，望着玄凌的面容，不住地掉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很委屈。想倾诉却又不能倾诉。泪水肆意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玄凌的手背上，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哭得十分隐忍。

玄凌忽然叹息了一声，无奈而轻微，他坐起身抱住泪眼迷蒙的明蓁，吻着她的脸颊：“昭昭，方才你为朕落了二十九滴眼泪。”明蓁微微一怔，不语。他道道，“为什么哭？”

明蓁依旧不语，只是继续落泪。玄凌此刻也消了睡意，亦只是沉默着给她擦眼泪。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

天将明，明蓁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昨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一醒来，发现玄凌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姿势，倚在床栏上。她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望着他那张脸，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他似乎，天生就不懂得什么是专情，而她却又恰恰追求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明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下了床，趁着玄凌还没醒，赶去了通明殿。

檀香袅袅，她悼念着自己死去的那个孩子，不住地转着佛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些许安宁。

期间，欣贵嫔派人来过几次，她将予洐托付给她之后，便不再见外人了。而是专心致志地在通明殿里念经。玄凌也派人来过几次，后来干脆自己来了，但是明蓁都避而不见。后来，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昭妃和皇上又闹矛盾了。这一次，昭妃似乎连永宁宫都不想回了。

玄凌每日照常地来，但是明蓁却没有一次见过他。欣贵嫔也常派人来，一时间，她虽不出去，但是对于外面的消息还算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