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敬妃连夜审了慕容世兰，明蓁不知道内情如何，但是慕容氏很快就被废入了冷宫，择日处死。

待慕容氏行刑的那一日，明蓁想着该去送慕容世兰最后一程，可在冷宫门外看见莞贵嫔的时候，她便知道，不需进去了。

莞贵嫔见她来了，行礼道：“臣妾给昭妃娘娘请安。昭妃娘娘也是来送慕容选侍的吗？怕是来迟了一步，慕容选侍方才已经自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明蓁却一阵发寒，她抿了抿唇，道：“莞贵嫔还真是好手段，连自导自演、栽赃陷害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得心应手。”

莞贵嫔只作微微一笑：“臣妾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明蓁望了冷宫一眼，冷声道：“皇上对慕容选侍有愧，本不欲杀她，而你——就算是焚毁自己的宫室、眼见沈婕妤受伤，也一定要杀她吗？”

“慕容氏害了臣妾的孩子，一报还一报罢了。”莞贵嫔终于收了笑，“若是昭妃娘娘您，眼见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还活得好好的，您能无动于衷吗？”

明蓁冷笑一声：“不过托词罢了。”她走近莞贵嫔几步，“你以为棠梨宫失火之事，皇上不知道吗？莞贵嫔，我劝你好自为之。”

莞贵嫔神色微微一变，见明蓁欲走，忽然开口叫住她：“那昭妃娘娘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觉得愧对于慕容氏吗？娘娘知道慕容氏的孩子是怎么没得吗？又知道慕容氏究竟是为什么要自尽的吗？”

明蓁皱眉：“你想说什么？”

莞贵嫔气定神闲地走近她几步，贴在她耳畔轻轻道：“皇上赐给慕容氏的‘欢宜香’里，有麝香。”

明蓁大惊，下意识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是皇上亲口告诉我的。”莞贵嫔微微一笑，“要不是皇上的意思，怎么会没有太医告诉慕容氏，她的身体里含有麝香？当初的那一碗堕胎药，端妃不过是替皇上担了虑名而已，否则，就以谋害皇嗣这样的大罪，端妃又怎么可能依旧好好地坐在端妃的位置上？其实娘娘都知道的吧。”

明蓁瞳孔一缩，半晌无言。莞贵嫔却继续道：“娘娘以为，皇上就不想要慕容氏死吗？”

当然不是。

玄凌亦想要她死。

明蓁在想，慕容世兰自尽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她唯一爱到骨子里的夫君，竟然也想要她死。

莞贵嫔走后，明蓁望着天边的云彩，天将黄昏，无边的雪地绵延无尽，远远有爆竹的声音响起，一道残阳如血。

慕容世兰、慕容世兰。

明蓁怅怅然地想，新年就要到了，而慕容世兰却永远留在了这一年里。

她也曾得过盛宠，也曾获过椒房之宠，也曾是后宫中最得意的女子，只是如今，便成了一抔黄土，再无人问津。这个曾经显赫的宠妃在死后只得到了一个“顺”字作为谥号，没有任何追封和葬礼，草草安葬在了埋葬的宫女内监的乱岗。

慕容世兰死去之后，深居简出的端妃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她的病随着慕容世兰的死去而好了起来，彻底顶替了慕容世兰的位置。

一日敬妃偶然提起那个肃喜是昔年齐家留下的旧人之后，明蓁才恍然大悟——端妃齐氏，是在宫中长大的贵女，她身后的种种势力，从来都不可小觑。也唯有她，才能在宫中安排下这样的人而不被起疑。

可是谁又能说她做的不对呢？

那一壶藏红花，让她终身都无法生育。这样的深仇大恨，便是谁，都无法释怀的。

过后不久，和煦殿又传来了襄贵嫔薨逝的消息。明蓁却只一笑置之，早在曹琴默背主之时，她便该想到有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