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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澹台彦

景和二年年尾,澹台鸿跟在父亲澹台彦的身侧去往帝京西辰,为景和帝庆贺新年。

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打着什么主意,要是景和帝真如传言所说是个废物,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景和帝不是废物,他这个不受宠的嫡长子正好被压下,当做一个人质——随时可以放弃的那种。他没打算反抗,就算反抗也没用,况且他这次上京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想去看看那个垂帘太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而后他们去了西辰,隆冬时节大雪纷飞,一路上他们听说今年少死了不少人。澹台彦嗤之以鼻,澹台鸿则将一切都听在耳中。他不是满心国家兴亡百姓疾苦的人,但他不愿接受这样的自己,这样和澹台彦太像了,所以他必须关心起来。

澹台彦斜着眼睛看他,然后发出一声冷笑,像是在嘲笑他装模作样。澹台鸿垂着头骑在马上,默念着自己的父亲在放屁,不管发生了什么。

越是靠近京城,越能感受到在繁华外壳下的腐朽和破败,却也能够感觉到从朽烂的土壤里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的生机。冬日里翠绿的菜蔬,挑着担子叫卖馄饨的小贩用着燃烧了奇怪黑色石块的炉子,书塾中临近新年依旧有着书声朗朗……澹台彦不喜欢这些,所以澹台鸿很喜欢。

他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性子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他才会恨自己的父亲,他才会去避免那种相似。

澹台彦喜欢男子,男风在晓朝算不得罕见,但很少有人会对自己的亲兄长抱有那种思想。他的母亲和大伯青梅竹马,最后却被父亲强取豪夺,关在后院里,而后院中有着不少妖美男子。澹台鸿甚至亲眼见过父亲和副将在舆图上行着所谓周公之礼。他觉得想吐,他觉得世界上最恶心的就是澹台彦了,而更恶心的是对美娇娘无法产生欲望的他自己——这种东西也能遗传,澹台鸿觉得这是澹台彦留给他,最不能忍受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宁愿死在沙场,从焉山顶上跳下去,这辈子也不会喜欢男人。

他的母亲郁郁而终,他自然视父亲为仇人,而他的父亲甚至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澹台鸿的二弟有私情,想要立次子为继承人……澹台家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干净,剩下一个干净的就是大伯的女儿澹台伽罗,被过继到这个家里,成了他的妹妹,也是全家唯一说得上话的人。

他对男子不感兴趣,这种信誓旦旦在见到晓朝的那个垂帘太子的时候被打破了。不过十五左右的年幼太子身材娇小,容貌怯弱,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明晃晃的刀锋。审视着澹台彦和澹台鸿的时候嘴角含笑,但澹台鸿觉得自己能听到这太子碎碎念着嘀咕骂人的心里话。

晓朝几个皇帝相貌都不算差,或是仪表堂堂或是风流倜傥,景和帝自然也不例外,而太子生母据说又是天仙似的美人,姜少泽好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先在皇宫里喝了甜水一样的酒,又回到将军府,和父亲,还有那些天知道是不是父亲入幕之宾的副将们喝酒。他们笑着说景和帝为人迟钝说不定在床榻上也是个钝的,笑着说要是哪天晓朝被击破那太子……

那种熟悉的反胃又上来了,澹台鸿想,但最恶心的是他也跟着一起肖想了。年少美艳,却又有着皇家威仪的小太子,如果成为了他澹台鸿的东西会怎样……他命令自己不要想下去,他是要找太子谈国事的,正因如此他才会给父亲下迷药使之昏睡,闯太子寝宫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他还是轻薄了太子。

澹台鸿觉得自己更恶心了,太子用着惊讶的眼神看着他,良久之后允许了他的亲近。那怎么可能是因为喜欢他呢?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太子更应如此。但他是澹台家人,他要夺走澹台家的兵权,所以太子需要笼络他,哪怕心里骂翻了天也是一样。果然太子后来也不会拒绝他的亲近,只是亲近中带着疏离,有时亲热到一半会转为谈论国事。

澹台鸿不知道姜少泽就是这种性格,别说普通的亲热了,就算是高中生独坐书斋手作妻的时候也能在半途忧国忧民起来。

后来,后来,后来他就一次次进入太子寝宫,他的父亲说不定知道什么,只是在装傻充愣。只是每次回来的那个早上,在死气沉沉的家宴中,父亲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嘲笑,就像是在笑他以前的那份坚持。他想到小太子的手,白皙娇嫩,只有一点点握笔时的茧,被他握在手里抚摸关节的时候一动不动,只能感觉到脉搏跳跃。

太子对他的亲近并不反感,至少不会表现出明面上的反感,只是不肯做到最后。十五岁放在晓朝算是年轻,却也不至于犯法,太子却说要等他到十八之后。三年,澹台鸿很清楚,三年之后太子一定会有办法约束他澹台家。

太子年岁渐长,那点天真一点点消失在漆黑的眼中,现在他就算背地里骂人澹台鸿也是看不出来的。但太子对他极好,哪怕是在帮忙批阅奏折的时候也会把左手给他,抚慰他那点相思之苦。而北疆边军对小太子的态度从最初的嘲笑,一点点变成了敬畏。

直到太子变为皇帝,直到澹台鸿□□澹台彦,把澹台家上上下下拿血清洗了一遍。

他的那些血脉不清的兄弟姊妹——澹台家男女杂处,毕竟都是澹台彦的入幕之宾,澹台彦自己都不清楚谁是自己亲生的,说不定孩子的母亲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被他一个个砍下头,身体丢进乱葬岗里。他父亲的那些禁脔也被他一个个杀了喂狗。澹台伽罗的小院里永远都只有檀香的气息,如今也沾染了血气,少女抬着头,一双眼睛凉得像是天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没杀澹台伽罗。

提着剑走进□□澹台彦的书房时,他身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衣服,整件衣服上滴滴答答落下的全是半凝结的血块。澹台彦正坐在桌前看兵书,他深恨的父亲,是个将军,也是个疯子,但他现在更像是疯子。澹台彦看着他,嘲笑了一声,把兵书合上问他:“你怕不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澹台鸿想说不怕,但话语卡在喉咙底下,就像吞了一块棉絮,上不去下不来,又将喉咙里的水全都吸干,留下粗糙的摩擦。他当然怕,他怕得要死,小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如宝剑在匣,如今一朝锋芒毕露。他几乎可以想见多年之后的皇帝究竟是何等威势。

他,他是皇帝的污点,皇帝曾为了兵权和他肌肤相亲,就算没有到最后一步,他也依然是那个污点。但他喜欢皇帝,最开始只是被色相迷惑,之后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