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伸出两支机械手臂，一支手臂托着一小瓶试剂，另一支手臂捏着一支像银针一般极细的导管。

莫村的脑颅后侧重新闪起了一个红点。极细的导管轻轻地按在了红点的位置。红点消失。另一支手臂捏着小瓶将试剂轻轻地挤进了导管。

极细导管里的试剂以异乎重力的速度，急速地钻进了莫村的脑颅。

笼罩在莫村后脑颅的绿色荧光丝，在一丝一丝地向外移动。

每一条绿色荧光细丝从莫村脑颅后刚才闪烁着红点的位置移出时，手术台的机械手臂早已捏着一支细长的玻璃小管等在那里。那绿色荧光细丝像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准确无误地钻进了玻璃小管里。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丝绿色荧光细丝也从莫村的脑颅中取出。

这时，玻璃小管已经插满了五个微小的试管架。

“检测患者。”陈姓医生吁了口气，凝重地说道。

“身体体征正常。脑部检测数据正常。脑电波检测数据正常。”

“封闭微创口。”陈姓医生似乎重新恢复了冷漠，他看了看眼前的五个试管架的绿色荧光细丝，眼神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创口封闭完毕。”

“切换实时检测状态。”无影灯和机械臂全部撤去，只有投射出的光幕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数据。

陈姓医生慢慢地解下了口罩，眼神露出了疲惫之色。

“陈医生，他怎么样？”波叔看了一眼趴躺在手术台上的莫村问道。

“暂时正常，一会儿我给他注射些恢复的药。”陈姓医生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答道。

“你给他用最好的药，这小子现在可是我们的小财神啊。”

“我会的。”陈姓医生看了一眼波叔说道：“不过。。。”他的脸上现出迟疑之色。“下次的量最好减少一半，这样更安全。”

波叔听闻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将五试管架从莫村后脑内取出的游丝浸在一个灌满特制液体的黑色盒子里，轻轻地交给了波叔。

波叔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贪婪，捞出一个试管架，对着架子上细管中的游丝端详着。

“这小东西就是荧惑。”

那发着绿色荧光的游丝在细管中蠕动着，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

“对，这就是荧惑。基因进化的盒式诱变剂。”医生的眼中了露出了一抹痴迷。

“这东西看起来就不是凡物。”波叔啧啧赞叹道：“它真能进化基因。”

“这是前几年才研制出的定点进化技术，将靶基因的一段DNA删掉，并用人工化学合成所具有的突变核苷酸的双链寡核苷酸片段取代。”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比如没有进化反而退化了，甚至出现畸形之类的。”

“只会失败不会退化。”医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贵。”医生补充道。

波叔哈哈大笑了起来。“雷总真是我们贫民区的福音啊。要不是雷总，贫民区的那些乡巴佬哪有机会见识这种神物啊。在特区就是天价的东西，在贫民区哪还不得宇宙价啊。”波叔说着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贫民区和特区，货币互通，贸易不互通。也就是说不管是特区的人开的账户还是贫民区的人开的账户，互相转账是不受限制的。有些人继承了巨额的遗产，但是因为基因检测B类以下，二十岁后，就不能居住在特区了。

所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即使你有再多的钱也无法击穿基因检测的阶层藩篱。但是荧惑可以。基因进化，这四个字，即使有失败的可能，也足够让人疯狂了。

莫村仿佛沉溺在一滩黑水里，四周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响，他仿佛和世界上的一切隔绝，只剩下自己飘浮的身体。

他从黑暗的虚无中醒来。

清晨的阳光温暖温柔，从掩映的绿植缝隙中投射过来，窗户一片明亮，在莫村的身上投下了一片摇曳着的光斑，窗外的鸟儿在晨曦中啁啾不止。他的脑袋还是一片昏沉，但是疼痛已经完全消退。他缓缓地坐了起来，轻轻地试探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一切都恢复如常了，脑颅中的不适已经彻底消失。他惨笑了一下。“正常的感觉真好。”

“你醒了？”严三明走了进来。莫村的房门没有关，老人一定是听到了声响，才进来看看。八十岁的年纪还耳聪目明，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有这样的福报吧。

“严老爹。”莫村亲切乖巧地叫了一声。虽然严三明只是波叔给他安排身份的名义上的养父，但对严三明他一直怀有亲切的好感。在这个老头身上，他感觉到一种温暖。

严三明慈祥地笑了，满脸的皱纹褶子堆成了一朵花。“脸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