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缓缓走到窗前，继续向下观望。

场内，巨汉尸身被拖走，新的角斗士入场。

那是一名身高不到一米八的男子，身披流线型金属轻甲，包裹住肩部、胸膛、前臂以及小腿，金属轻甲之下，是黑色的布制紧身衣，延伸向上，将唇鼻也裹住。

他脚步轻盈，行走间，两侧手臂的臂铠中缓缓延伸出三根细长的爪刃。

就连十指尖，也是倒钩的利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敏功系！轻甲防御力不高...”宁小天嗅到了杀气，睁开双目，迅速作出判断。

男子缓缓走近，三米之外，两人对视。

看台上，如海浪般呼喊戛然而止。

而已经结束讲解的美女主持人则是将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两人身上，随后纤手轻压机关。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

“唰！”男子很快，眨眼间身形消失，地表卷起淡黄色的尘糜。

“锵！”宁小天更快，脚尖轻点，身体化作幻影，带起嵌在地面的长剑。

如影随形，发动。

“好快！”入眼只有斜劈而来的黑幕，男子内心剧震，他能感受到剑刃上那极速而霸道的力量，凭借速度先发制人的抉择宛若破灭的童话。

短兵交接的时间太过短促，没有任何腾转闪躲的时机。

躲避就代表着放弃进攻，还会将背部暴露给对手。

即使压身向下闪躲，那短暂的身体重心失衡，遇上这一剑的刁钻角度，不可能躲得掉。

剑长爪短，也并不能先一步伤到对手...

这一剑，只能硬挡！

思绪转瞬而逝，男子立即做出反应，双臂交并，“我的臂铠中嵌有爪刃，防御不低，加上胸前的轻甲，足以抵挡大部分伤害，只要稍加调整身形，还可以借这一剑的力道远离。”

他脚尖方要轻垫，利刃已经到达。

“噗！”没有金石交错的轻鸣。

“啪...啪...”硬物撞击地面的声响。

“好锋利的剑！”难以置信，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并拢的双臂，瞳仁中是平整的鲜红，杂着混白的纹路，“咕噜”喉结滚动间，鲜血从骨肉中涌出、从胸口处流淌。

“这也算是解脱了...”呢喃一声，男子低头看向胸口，鲜血如注，带着生命快速流逝。

沉重的疲惫感迅速掩盖了剧痛，他想要转头，但却挤不出一丝气力，双手不受控制地滑落，双腿如同被压上了万均巨石，拉扯着身躯缓缓倒下。

猩红自身下扩散，化作两滩小潭。

“哗！”场外欢呼声骤起，没有怜悯的轻叹，只有无可遏制的狂热。

“下一场。”宁小天不为所动，也没有回身，只是抬头看向主持人。

“是...是...”不可遏止的欢呼声中，妖娆女子慌忙回应，雪白的螓首沁出了细汗。

“这到底是从哪出来的怪物？”老者低喃，拳头紧紧攥着，“这座角斗场可没有多少高阶魂王角斗士了，最多也只能支撑到38场，若是这青年一直这样杀下去...”

“怕是就要轮到我了！”想到这，他内心没来由一颤。

按照规定，若是参赛者继续挑战，等不到帝都派遣的角斗士前来，身为魂帝巅峰的角斗场主事人就是最后的屏障，这条规矩是当年唐晨完成39胜记录后定下的。

近三十年来，还未有人打破。

“那可是唐昊啊！谁能打破他留下的记录...”老者摇了摇头，自嘲一叹，“没想到人老了，反倒是变得畏手畏脚了。”

对方若是身份显赫，击败了，他或许要以死赔罪，输了，更是死有余辜。

角斗场上，向来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去。如今儿孙满堂的他，心有牵挂，并不想走到那一地步。

但为了帝国的荣誉，义不容辞。

“若你是真能这等妖孽，老夫这辈子也算是值了。”看着下方的对视而立的两人，老者内心又是火热起来，“为国尽忠，力战而死，怎么也比在这城里老死的好，就当是给后辈立个榜样了。”

“而且还是在近六万观众的注视下...”向下缓缓环视一周，他笑了，“孙儿长大了应该也会以我为荣吧。”

窗外，万人起立，更为疯狂的欢呼声冲天而起，盖过了一切。

此时角斗场上，仅有一人站立。

“下一场。”宁小天再次抬头。

“是！”女子攥紧话筒，一副谦卑模样。

半刻钟后，男子又是抬头，嘴角轻启，“下一场。”

“....”

“下一场...下一场...下一场...”

眼神中只剩恐惧...不多时，“噗...”地面扬起尘糜，她身子不由一紧，清冷的声音传来“今天就到这了。”，这声音宛若天籁，让她苍白的脸庞泛出一丝血色。

“终于走了...”看着那渐渐远离的漆黑背影，女子紧绷的身子终于松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