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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杰瑞的裸……辞

不是因为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叫汤姆,我才叫杰瑞的。(这个梗源自《猫和老鼠》)

因为,我真的有个英文名字叫杰瑞。

虽然我所在的公司不是外企,也从来没有跟外国客户打过交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紧随国际化的潮流,其中一个重要的标志性的表现是,每个员工都要有个外文名儿。

所有工作邮件的落款绝不能是:翠花、铁蛋、二狗,而得是:Lily、Peter、David,虽然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说句老实话,要不是遇上了汤姆,我还真的几乎忘了我还有个外文名儿叫杰瑞。因为,早在半年前,我就从公司裸辞了。从一个收入稳定的准白领,变成了被我爸称为“社会败类”的无业游民。

至于为什么裸辞,多少还是和嘚瑟有关系的。

我不知道嘚瑟算不算我生命的“金手指”,虽然它拥有神秘力量,却无法让我一夜暴富,或者升任CEO、赢取白富美。或者说我暂时还没有想出利用它飞黄腾达的方法来。

但,也不能说嘚瑟对我的生命毫无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深不见底的。

自从和TT一起逛了一趟波士顿美术馆,我就突然对“美术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想小时候,我曾经把杂志上各种好看的画儿剪下来,贴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后来也是因为对美术的喜爱才选择了学平面设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喜爱被现实的琐碎给磨没了,特别是工作以后,每天只能按着甲方的要求做着一些毫无美感与创作感的主视觉、宣传画……

卢浮宫、大英博物馆、冬宫美术馆、大都会美术馆……我在很短的时候里几乎走遍了全球知名的美术馆,而且每个都不止一次。一个全新的世界就此向我打开。

为了能看懂艺术品,我开始查阅关于它们的资料,连我自己都被我的勤奋学习精神所感动了。同时,为了能看懂原文资料,以及在国外顺利行走,我竟然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开始补习外语。看着我这努力学习的样子,我的同事们都以为我要得道升天了。

学习好么?当然好,应该没有人会说学习不好。但是,学习有用么?这个答案可就微妙了。

于我,孜孜不倦的学习,虽让我原本无聊空洞的生活产生了变化,但却由于“不务正业”而引发了公司老板的不满。

某个下午,我在工位上入迷的翻看一本原文画册,同时,还用手机查着上面的各种外文单词。

余光发现有个人影在身旁,抬眼一看,是公司小妹,正托着腮帮痴迷的看着我。

她喃喃的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还没来得及我反应,一个低沉的、不太愉快的声音在公司小妹身后响起:“认真工作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小妹和我忽的站起身,说话的正是我们那位年轻有为的老板,也就是TT的男友(虽然在内心我对这个事实极度抗拒)。

我坐在老板的办公室里,我得承认,他不是一个坏人,他也很少对下属发脾气。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切中了血淋淋的现实:

就我现在的岗位,不需要什么宏大的美术历史知识支撑,也不需要高超的外语水平。需要的就是忠实体现甲方需求,勤奋的埋头做图;

公司付给我工资,给我交五险一金,我就要对得起这份报酬,按公司的要求工作,不能用自己的兴趣爱好占用工作时间;

现在在A市就业形势并不好,尤其向我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应该珍惜现在的工作……

那一刻,他那张温和的脸,变成了我在浩瀚社会中所有挣扎、无奈、妥协与卑微的具像化样貌。

我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辞了职。他显然也没有心思留我,充分验证了当下“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好找”的客观事实。

临要走出他的办公室,我又挣扎、无奈、妥协与卑微的问了一句:“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回到公司工作。”

老板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这场裸辞就波澜不惊的完成了。

裸辞以后的我,并没有别人那样的惶恐不安或者茫然无措。

没有工作无非就是没有收入。我计算了一下现在生活的消费需求:首先吃是不用花自己的钱的,只要我每顿饭都坐着嘚瑟到外面吃,神奇的小钱包就会生出饭费。而且,车不用加油或者加电,只需要我活着坐进去就行,所以它的使用是零成本;其次,我的父母虽不富余,但也生活无忧,所以不需要我寄钱回去。也就是说,我的主要支出是交房租、买保险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还记得我原本计划买房的那一笔吧,除去买嘚瑟的钱还有结余,完全可以支撑一阵子。

许多人苦哈哈的工作,无非是想攒下前,去想去的地方旅行。而我呢,不用苦哈哈的工作,也能去想去的地方旅行,这么想来,还有点小得意。

在这期间,我又去波士顿见了一次TT。

其实,我的心知肚明和她不可能有发展。但还是忍不住去见她了,可能也算是对年青有为、居高临下的前老板的一种报复吧。

她对于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两次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表示了惊讶,我想了个听上去不太扯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她带我去了伊莎贝拉嘉纳艺术博物馆(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欣赏两个世纪前一位富有女性的艺术收藏。这是一座私人博物馆,所有的布局、陈设以及藏品都紧紧贴合主人(也就是伊莎贝拉嘉纳)的趣味与喜好。而我们这些后人,则反反复复的在她的宅邸里体会她的趣味与喜好。

有一个高大的房间,所有的墙面用切割整齐的熟牛皮覆盖。问了好几个讲解员,为什么要这么装饰,人家耸耸肩说:“因为伊莎贝拉嘉纳夫人喜欢呀!”

由于这里曾经发生过著名的《加利利海风暴》失窃案,所以四处都有背着手、带着耳麦的壮硕保安。

一个做志愿讲解员的中年妇女,带着大家观看年轻的伊莎贝拉的画像,那是她离经叛道的本土画家朋友约翰·辛格·萨金特的作品。画上的她穿着短袖黑裙,露着雪白的胳膊和颈项,有点夸张的细腰上系着华贵的珍珠链。而她身后墙面的花纹,正好在她脑后形成一个仿佛圣洁光环一样的效果。

“伊莎贝拉嘉纳,是我最崇拜最喜爱的人……”中年妇女充满真挚的说道。

估计每一个志愿讲解员都有同感吧。

TT对这里似乎并不象对波士顿美术馆那么熟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