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如凝霜的结界中，一颗透明的仙灵正在一点点苏醒。与之一同恢复的，还有他的记忆。

当所有的记忆全都回归体内，那颗仙灵也终于幻化成人。

是一个金袍玉颜，身姿飒爽的男子。他的眸子幽黑深邃，他的鼻峰挺拔，唇若凝脂。

是白羽的容貌，只是额间多了一枚绛紫桃花，仙气飘飘中刻了几许妖冶。

他是白羽，是恢复仙身的白羽。

“师父…”

他的脸上愧疚不明，眼角却滴着执着的泪滴。

“…唉…”

飘渺的幻境中有人在叹息。

“为师实在没有想到，此去凡间历劫，你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白羽低头，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按说，他确实已经灰飞烟灭。

“师父…我…”白羽欲言又止，

“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白羽摇头，“我没有执迷不悟，这才是我的选择！”

女声微挑，“那个凡人？”

白羽郑声说道：“她是我的命。”

“可你的命已经没了。”

白羽不与争辩，只是垂眸哀伤，“我若得一丝残识尚存，还是会去找她。”

“你要放弃你的仙身，去找那个凡人？”

他重重的点头。

女声隐隐若现，模样几乎可辩，那是姿容天下的女神，凡间庙宇都有参拜。

“你为何如此执迷那个凡人，你与她相识相遇平淡无奇，为何就生出了这蚀骨的眷恋？”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白羽咧着苍白的笑意，“我只要她。”

“如果你和她在一起，要夺去你的仙灵，放弃一身修为，你可还愿？”

白羽脱口而出，“我愿意。”

“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只能享凡人受命，生老病死不过百年，你还愿意？”

“我愿意！”

“如果…”

“我愿意，我都愿意！！”

女声幽幽，连连叹息，“我以为此番祸事，是你的劫，你的孽！现在才知那是你的缘，你的命，你命中注定的缘分，既如此，我成全了你们！”

…

白羽俯身跪在地上，淌着执迷不悔的眼泪。

“多谢师父…成全。”

当周围的幻境一点点的碎裂，那个女声也消失不见。唯有凡间的女娲神庙，放出一阵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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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没有尾巴的白狐狸喝的醉意盎然，在无人的林子里跑来跑去。

恍惚间，她看到面前要撞到一棵树了，可是她醉迷迷的已经无力施法停下。

就在眼前一黑，以为会撞一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却被一个力量拦下，封住！

九岱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散发着七色光芒的结界。

“小狐狸，好久不见。”

时隔千年复千年，到底是几个千年了，她也记不住了。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九岱竟然狼狈的哭了起来。

“确实好久不见…好久，好久，久到我已经记不起，到底多久了。”

“现在的你，可曾明白了？”

九岱化作人形，扬手一笑，豁然凄凉，“我都忘记了！”

“那现在的你，可曾还有恨？”

九岱苦笑，“也忘记了！”

“那现在的你，可曾有悔？”

九岱笑不出来了，恨也罢，悟也罢，都抵不过一个悔字。

“是我错了。”

这是一个跨越几千年的认错，代价便是要她承受自己酿的苦楚。

“知错就好，”女娲神笑得慈悲，“我最近丢了一个执迷不悔的徒弟，弟子一位有个空缺，你可愿意？”

“什么？？”

九岱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的身后断尾，也在逐渐滋生。

一根…两根…

直到九条断尾全部重生。

九尾再生，九岱欢喜的变回本身，跳来跳去。

这活波的一面出现在她的身上，可真少见。

“你在最后一刻终于醒悟，帮白羽打开仙灵的封印，救他免于灰飞烟灭，这…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多谢师父！”

九岱感激的跪在了地上。

她身上的妖气驱之不见，重见七色光芒，再度恢复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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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之中，莫名多了一个身怀妖灵珠的凡人，还在白羽的住处住下。众妖传的沸沸扬扬，那是白羽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们，却再也没有见过白羽！

腹中的胎儿已经不老实了起来，今日越发的躁动不安。

兰小清有些委屈的摸着他说：“你爹不在，你也要欺负我吗？”

她这一说，肚子里的小家伙，踹的更起劲了，兰小清一阵心酸泛泪，双眼模糊。

泪眼朦胧间，她的周围落了一地的红雪纷飞。

她抬起头，眼前兀自出现了一个人。那个刻在她记忆里，挥之不去的身影。

一想起，满心的伤。

“白羽…我的…夫君…”

她看见他在笑，笑的比漫天红雪还要旖旎引人。

她伸手想去触摸，拥抱，可又怯生生的落下，不敢向前。

她怕，她怕眼前的镜花水月，经她一碰就会消失不见。

再也不见。

“小清…”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心疼的嘶哑。

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