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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孝心

“不过,在事发三天前,安定侯府设在宣府镇的一处香烛铺子,给出事的寺庙送过一批香烛。”

顾重阳的唇角扬起一个略带讥讽的弧度,“做的这么粗糙,应该是大胡氏背着安定侯府所为。”

“不论这事是大胡氏,是安定侯府所为,还是被栽赃嫁祸,最好得安到他们家头上,你到了宣府镇,先把罪名给他们坐实了。”

说完袁明珠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能坐实。”

“我们若是对这件事太关注,直接剑指安定侯府,可能有人反而会觉得是我们做的,是我们在陷害安定侯府。”

顾重阳也赞同她的观点。

“这事就不需要一个结果,没有真像,或者说找不到真像,才是正常的,”袁明珠说:“就是有真相,这个真像也不该由我们查清楚。”

宣府镇离京城千里遥远,他们该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的。

消息传回来,也是事发数日之后由兵部的快马传回来,等他再一路舟车劳顿过去,一来一回,有点线索也都抹干净了。

吃过现代网络无数大瓜的袁明珠对此更有经验。

有些真像,挖掘出来不会比让它埋到地底更能让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涌动。

扑朔迷离的八卦才更吸引人。

网络福尔摩斯所引导的舆论,会扒开所有细枝末节,推理出的结果比真正的真像更像真像也更有说服力。

袁明珠后面的话顾重阳有点不太理解,不过不该自己去追查这一观点他也赞同。

“嗯,我知道了,到了当地,我会敦促当地官员找出真凶。”

袁明珠:“至于找不找得到,找到的是不是真凶并不重要,大家觉得谁是真凶才重要。”

这样一说,顾重阳就理解了。

有这些事打岔,又有袁明珠的安慰,顾重阳心情变好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顾重阳到了宣府镇该如何应对,袁明珠问:“皇上怎么想要让你去宣府镇?”

一开始她就有这种疑惑了,只是那会顾重阳情绪低落,她没好问。

在她看来,顾重阳太年轻了,资历太浅。

用现在的俗语说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好容易遇到一个她不懂的事情,顾重阳有点得意地笑了。

但也未拿乔太久,给她解释道:“顾舟手下的兵马,大部分都是祖父昔日的旧部。”

见她依旧睁大眼睛看着他,刮了一下她的琼鼻,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这些兵马姓顾。”

“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人心总有向背。”

热乎乎的气息吹着袁明珠的耳洞,让她的脸也热起来。

不自在的把头扭开些。

顾重阳也察觉了,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也只勾起一瞬又落下,怕太得意忘形了惹恼了他媳妇。

又道:“我过去并不会领兵,暂时大概也不会有实职,等新任总兵上任,我就回来了。”

他只是一个象征,过去只是为了安定军心,不会待太久。

袁明珠懂了。

就像那些儿皇帝,哪怕只是个懵懂小儿,有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底下就暂时不敢起纷争,不会生乱。

戏谑道:“我知道了,就是个小傀儡。”

惹得顾重阳立起眼睛吓唬她。

她赶紧改口道:“主心骨,你是主心骨,有你在就跟定海神针一样,军心大定。”

马屁拍的不要太顺溜。

揣着两只小胖爪子作揖求饶,笑得不要太谄媚。

小脸鼓着,眉眼弯弯。

顾重阳觉得一颗心都萌化了。

他本来就不是真生气,就是真生气,看着这样的袁明珠什么气也该到消散了。

捏着她的包子脸,“你呀!”

外院,乌骓拿着北地刚到的信敲响了曲自鸾的房门。

觉得曲先生真是未卜先知,一早就知道会有信来。

这封信不是走的普通邮驿,快了许多,但是也比兵部的消息晚了大半天。

拆开信封,看了内容。

曲自鸾并没有自己会未卜先知的自得,但是,也没有听闻噩耗的慌乱。

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问侯在一旁的乌骓:“世子呢?”

“世子午后回来的,回来以后就去了内院。”

曲自鸾被这个回答给哽了一下,不过也理解。

小夫妻嘛,又是自己最得意的人,小别胜新婚。

不过兹事体大,还是得做棒打鸳鸯的那根大棒。

吩咐道:“让人去问问世子可有空?”

曲先生是这个朝代的土著,知道顾侯爷出事,世子必然会被安排去稳定军心,他在这个当口离开京城,京里的事该预先做好安排。

等候顾重阳回复的时候,黄久茗过来了。

黄久茗也是收到宣府镇传来的消息,前来寻曲先生商议对策。

黄久茗的消息来源于沈姨娘。

“曲先生听说了吗?侯爷病倒了。”

对于黄久茗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曲自鸾也没有十分诧异,毕竟他是沈姨娘荐来的。

曲自鸾:“刚刚收到宣府镇来的信。”

刚刚二字被他咬得很清晰,让黄久茗噎了一下。

知道自己心急了些。

面色讪讪地,却装作没有听出曲自鸾语气中的其它意味,“曲先生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

他倒是想从言语上压倒曲自鸾,但这关口,他不敢逞口舌之快。

小不忍则乱大谋。

坐在一旁,跟曲自鸾一起等着世子的回复。

有些后悔当日不该进京了。

后院里,顾重阳正在跟袁明珠解说朝中各方势力之间的厉害关系。

安阳侯府没有宗族,在京里也没有太多故旧,没有掣肘的同时也没有倚仗。

他离京以后,府里的事务都得靠袁明珠去打理。

“事出仓促,新任总兵还没有任命,我不在京里,那些想要出任新总兵的人有些可能要来走你的门路。”

袁明珠:“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应对的,实在应付不了我就去找曲先生商量,再不行还有大公主呢。”

她不会硬撑着,毕竟她还小,就是去求助外力,也没人笑话她。

听她这么说,顾重阳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就是关心则乱,放她一个人在京里,怎么都难放心。

袁明珠把他作乱的手拍掉,“我你就别担心了,朝廷的任命还能听我一个内宅妇人的意见不成?谁还能立逼着我表态啊?

倒是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多带些人手,吃食什么的都不要经外人的手,主院那边可还窝着火呢!”

在府里,惟志院上下都被他们把持得铁桶一般,大胡氏的手伸不进来,路上可不好防备。

“我会注意的,”顾重阳慎重的应着。

想起府里的隐患,说:“樊婆子和春芳院的人还没来及料理,你自己在家就先别动他们了,等我回来处置。”

袁明珠知道他是怕她一人在家,万一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她应付不了。

不欲让他在外面还对家里牵肠挂肚的,应得十分爽快,“我等着你回来处置,不是必要我不动他们。”

正说着,外头通传,“曲先生求见。”

顾重阳心知是宣府镇的消息到了。

这件事本来就在他的谋划之中,变数只是触发顾舟发病的事情变了,事发提前了一些。

所有事他都成竹在胸,没有慌乱的必要。

他本来打算明天再跟幕僚们议一议此事,就要拒绝。

袁明珠忙拦着,“请曲先生到这里议事吧,正好让我也见见他。”

这么晚了求见,说明曲先生认为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见,让曲先生该如何想?

传了出去,怕不是得给她安个绊着顾重阳让他不思进取的名声。

历史证明:男人都是伟丈夫,若是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都是因为受了女人的引诱蛊惑,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红颜祸水不外如是。

妺喜、妲己、褒姒……,都是实例,都是祸水之流。

她可不能传出这样的名声。

横了一眼顾重阳:“你在内院呢,又没有什么要事,曲先生求见你不见,回头传了出去,外头可不会说你如何如何。”

顾重阳被她指责了也不恼,知道自己思虑不周,陪笑道:“是我没想到这些,下回一定注意。”

吩咐了人请曲先生。

又喊了人进来伺候换衣裳。

袁明珠:“这副模样已经见过曲先生一回了,再见也没有妨碍,时辰不早了,正事要紧,就别耽误工夫了。”

顾重阳也觉得她说的有理,曲先生也不是外人。

二人理了理衣裳上头的褶皱,相携去了正堂。

那边曲自鸾接到回复,世子请他去正院,略微惊讶了一瞬。

但想想袁氏的各种手腕,又觉得正该如此,觉得世子在正院见他才符合情理。

世子离京,府里还有府外的事情都交到世子夫人手里,正式把他介绍给世子夫人也说得过去。

因此也未多纠结,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对也起身的黄久茗道:“春华兄在此坐会,曲某去去就回。”

并不欲带他同去。

只是这黄久茗等在这里,本来就是想伺机跟着见到顾重阳,怎么肯放弃这个机会。

“我陪着您一起过去吧?”

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一次机会。

“不用,”曲先生可没把黄久茗的话当成客套,下意识里就拒绝得斩钉截铁。

觉得拒绝得太生硬,又道:“你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黄久茗:“我不忙,这会正有空,我正要找世子有事,一起过去吧。”

在曲自鸾的意识里,但凡读过一些书的,都清高而孤傲。

没见过如此赖皮的读书人,有点儿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拒绝也拒绝不了。

黄久茗到底像贴狗皮膏药,跟着去了后院。

顾重阳和袁明珠也都没料到还有人跟来。

外头禀报“曲先生和黄先生到了”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袁明珠:“这位黄先生就是沈姨娘荐来的那位吧?”

她收集到的情报里提到过这位。

顾重阳:“正是。”

“他怎么来了?”

袁明珠:“许是沈姨娘给他传递了消息。”

顾重阳觉得一阵腻味。

袁明珠并不知道缘由,但是他能感觉到顾重阳一瞬间的不对劲。

问:“这个人有问题?”

顾重阳轻哼了一声,严格来说不是哼,而是鄙视的轻嗤。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些事情说来话长。

只是让人,“请曲先生进来。”

对袁明珠说:“回头再说。”

黄久茗进门,就看到跳动的灯火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得异乎寻常的女子。

女子梳着怪异的妇人髻。

黄久茗心知,这位就是顾世子新近娶进门的袁氏。

不敢细看,垂手躬身给顾重阳行了礼。

他此来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他要随同顾重阳一起,回宣府镇。

侯爷倒了,侯府的势力肯定要重新洗牌。

这是一个上位的良机,但可惜不是他的。

在他之上有曲自鸾,跟曲自鸾比,他在世子跟前并没有太多胜算。

这老东西虽然是侯爷心腹,可是他运气好,一早就见风使舵烧上了世子这个热灶,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