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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苦肉计

没出两日,秦骅几个就来了安阳侯府。

得知顾重阳值守不在家,问清了他哪日在家,几个人才议论着离开了。

“这帮人真是多管闲事,人家嫁妆多少关他们屁事?”

“要是我媳妇带这么多嫁妆来,我巴不得呢,半夜估计都能笑醒了,多好的事啊,你们说复生为什么要生气啊?”

……

几人议论得欢快,等见到顾重阳就不敢说话了,一个个跟鹌鹑一样老实。

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刺激到他。

那位邱大人牙崩掉了好几颗,嘴唇和鼻子还有额头都磕破了。

据说头脸肿到这会还未消肿。

实在太惨了!

不想步他的后尘的,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顾重阳吩咐下人准备酒菜招待他们,又问:“你们怎么有空来?”

几个人你蹭我我蹭你,最后还是推举出秦骅说话。

“复生你没事吧?”

“你别听那些人胡说。”

干巴巴的劝着他。

待吃了几杯酒,这些人就原形毕露。

“妍玉春这么有钱啊?对他们家小姐也太大方了,不会是像外头说的那样,是想拿银子砸复生吧?”

嗷嗷叫道:“怎么就没人拿银子砸我呢?”

“复生还用他们拿银子砸?要是我,给我银子我也不稀罕。”

坚决不要嗟来之食的模样。

引到大家起哄拍他的脑壳,“吹吧吹吧!”

“真有人给你这么多银子你不得认岳父做亲爹啊!”

大家嘿嘿哈哈的起哄。

也有人一脸猥琐的问顾重阳:“你媳妇还有姐妹吗?”

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心里话还是插科打诨给顾重阳逗趣。

顾重阳也不插话,只安静的听着。

秦骅他们看逗趣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又出新主意道:“你有两个舅兄住在京城吧?”

顾重阳终于有反应了,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这人姓龚,单名琪,乃是龚参将家的儿子。

整日跟着秦骅他们厮混,刚刚问他媳妇还有没有姐妹的就是他。

顾重阳知道,一伙人里总有个出谋划策的,龚琪就是这伙人的狗头军师。

当日他闹市纵马,就是龚琪制止了秦骅他们叫好。

不过,他再看好这货,也不能由着他去干,万一误伤大哥和二哥他们就坏了。

其他人还在起哄呢,只龚琪被顾重阳看他的那一眼吓得一激灵。

顾重阳那一眼很随意,他却有种被猛兽凶禽盯上的预感。

改口道:“祸不及家人,是不太地道哈!”

话音方落就听顾重阳赞道:“主意不错。”

龚琪一直感觉顾世子这人心思深沉又阴晴不定。

他跟他也算不上深交。

只是因为秦骅跟他交好,他又手头宽裕还自己单住有自主权,他们这些人就经常过来蹭吃蹭喝。

顾重阳给他倒了一杯酒,“这事我自己安排,不用你们管了。”

龚琪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只能放下这事吃酒。

送走这些人,顾重阳坐在一桌残席旁边沉思了片刻,修书一封,约了袁伯驹出来会面。

地点依旧在镇岳馆后院。

顾重阳先到一步,没待过久袁伯驹就到了。

恭恭敬敬地跟大舅兄见了礼,坐下说话。

镇岳馆的掌柜亲自端了茶奉上,未敢停留,出门把门带上。

袁伯驹问:“怎么听说你又跟人打架了?”

“安定侯府正在京城里让人吹风,说些牙口好不好,吃不吃软饭的话,挑拨着想让我跟明珠生隙。”

袁伯驹:“我也听到些风声。”

不过他是文官,倒是不好为这事跟人动手。

又说:“安定侯府如此尽力,我们若是不做点反应,有点辜负他们的盛情啊!”

问顾重阳:“你有什么打算?”

顾重阳回答道:“我想带人伏击大哥一回。”

这主意是受了龚琪的启发。

那日是他误会龚琪的意思了。

龚琪的意思应该是由他们那帮公子哥出面找找茬教训袁家兄弟一番。

虚张声势出口气,做戏的成分更大。

想通此节他依旧不敢把这事交给秦骅他们。

顾重阳知道大哥他们身边都跟着护卫,怕双方把吵闹变成斗殴,假戏做成真。

事关家里的人和事,他一概不敢马虎。

把他规划好的细节一一跟袁伯驹细细解说了一番。

“……我们做的逼真一点,让外人认为是我受到传言的蛊惑,不堪受辱,迁怒于你们,带人打了大哥一顿出气。”

既显他年轻冲动,做事莽撞,让安定侯府轻视于他;也给这次的传言一个结果。

“也好,不给安定侯府一个交代,让他们满意了,怕是不会停止搞小动作。”袁伯驹说。

两人又商定好一些细节,各自回去准备了。

袁伯驹这日散衙,有往日同窗们前来找他,说要去景园喝酒,他知道这就是重阳的安排了。

景园是京郊的一处园林,里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步一景。

是前朝贵族的一处别苑,故戎朝亡国以后,园子被常平王府收入囊中,修缮改造后作为陪嫁落到忠义伯府。

女子的陪嫁就是这样,大多数最终都跟夫家的产业掺和不清。

许多人家把媳妇的陪嫁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还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千方百计算计去,不给就是你自私,你有外心,你想留后路。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景园依旧在戚老夫人温氏的手里,只不过她随着儿子远离京城以后把园子租给别人经营。

只有令人盯着安定侯府的顾重阳,发现胡维昆多次在景园跟想要拉拢的人家会见,知道景园早已经易主。

景园背后掩藏的东家乃是忠义伯府。

顾重阳把地点选在景园,就是要借助忠义伯府之口给安定侯府增加点信心的同时也加点压力,让安定侯府生出来些不舍和紧迫感。

这样的话,他们在阻止顾舟破坏亲事的时候才会用尽全力。

顾舟至今还被沈氏蒙蔽着,不知道他的亲事已经定了。

这个盖子捂得越久,揭开时候的反噬会越大。

就像是弹簧,压得越狠,反弹得会越高。

他觉得不能再压着了,再压着以沈氏的能力她顶不住顾舟的怒火。

沈氏只是个贱妾,没有娘家依靠,全靠着顾舟的宠爱在安阳侯府立足。

宠爱这玩意像是施舍,最是靠不住。

沈氏他还能用上,还得指望她鼓噪着顾舟跟大胡氏母子对峙,挑拨他们的关系呢,所以不能把她一次就消耗掉。

要想挽救一下沈氏,就得祸水东引,把顾舟的仇恨转移方向转移到大胡氏和她娘家那边去。

所以今日顾重阳的安排,也算是一箭双雕。

袁伯驹一行坐着马车到了景园门外,自有迎宾的伙计上去接待。

“几位爷,可有预定哪个院子?”

这些人似乎是临时起意,“没有预定,你看着安排一下,要个避静些的院子。”

他们这些人新入仕途,不宜太张扬。

“好的,请跟小的来。”

小二引着一行人去了一处翠竹林掩映下的院子。

幽深曲折的林间小径,林稍鸟声清脆,颇有曲径通幽,小亭依翠之感。

尽头一座竹林茅舍。

见此,已经有人摇头晃脑道:“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

众人附和。

景园不远处,看到袁伯驹他们乘坐的马车行驶过去,路边停着的一辆拉着干草,像是附近农户家的马车上有人道:“回去吧!”

马车驶过去,停在一处院落外。

有人进去禀报:“那些人坐的马车过去了,去的正是景园方向。”

顾重阳起身理了理衣衫,“走。”

数辆马车到了景园门外,车上下来一位亮蓝色锦衣少年,眼角眉梢遍布戾气。

让景园门外迎客的伙计即便不认识他,也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就是个来寻仇的纨绔子弟。

他们对视一眼,有人中规中矩哈腰上去招呼,有人脚步悄悄后退,退到墙壁后面就撒开腿跑开去报信。

上前招呼的小二看到这些人没看到他的同伴走脱,松了一口气。

“几位爷看着面生,以前没来过吧?你们看是小的给推荐个院子,还是你们自己挑?”

顾重阳没有答话,只是冲着手下呶了呶嘴。

手下会意,一把抓住小二的衣襟:“少他娘的废话,刚刚是不是进去了一帮子穷酸?他们去了哪个院子?”

小二只一怔愣,这人就把他的衣襟勒紧了紧,“快说,不然嫩死你。”

被拽着衣襟提起来,小二只脚尖能着地。

指着竹林小筑的方向,“在,在那边。”

顾重阳:“带路。”

把小二押着带路去竹林小筑。

沿路的客人和景园的伙计们,都纷纷给这帮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让路。

有认出顾重阳的,“安阳侯世子,快看安阳侯世子,他这是干嘛来了?”

顾重阳凶名在外,看到他就代表着有好戏瞧。

“寻仇来的吧?快快快,派个人过去看看。”

自己不敢去,怕溅一身血,只能派个奴仆去打探一下。

顾重阳站竹林外背手而立,欣长的身形,一脸沉静看不到表情。

进去查看的人出来回复:“回禀世子,袁家大少爷就在里头。”

顾重阳吩咐把小二放了,领着人进了竹林。

这边这样大动静,已经惊动了小筑内的人。

袁伯驹他们带来的护卫和随从们单叫了一桌席面在外头厢房里吃饭,听到动静出来查看。

“各位找谁?”

虽然问得客气,看到来者不善也做出防备。

“找欠打的人。”

说着不由分说就扑上去,双方混战在一处。

顾重阳带来的人手多,在数量上占优,而且都训练有素,几个回合下来就把人都控制住了。

屋内的人早就出来了。

袁伯驹站在人群前头,怒目而视着顾重阳,“重阳你要干什么?”

顾重阳的属下呸了一声,“我们世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袁伯驹看到前面景园的管事带着人匆匆而来,嗤笑道:“你们世子?哼,不是我家当初赏他一口饭吃,他现在什么样还真不好说呢!”

打人不打脸,这话太伤人了。

就是他的同伴也忙拦着他的口无遮拦。

生怕惹得安阳侯世子凶性大发,把他们这些人一块收拾一顿。

还好,在顾重阳的人揪住他们举着拳头要打的千钧一发之际,景园的管事带人来解救他们了。

“顾世子,顾世子,”来人抱着拳头求情,“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滚,你算哪颗葱,你说不打我们世子就不打?”

当着来人的面照着袁伯驹的面门“咣咣”给了几拳。

袁伯驹只觉得鼻子里一阵酸爽直冲脑门之后,鼻子下头一热,两管鼻血就流了下来,滴滴答答滴到了素白的衣襟上。

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看他被打得出血了,书生们乱做一团。

景园的管事脸色泛青,他没跟安阳侯世子打过交道,但是这位的大名他也听过。

还以为这位的凶名是外界以讹传讹呢。

如今一看,那些传闻传得实在太温和了,根本没把这位的凶性形容到位。

硬着头皮挥手让人上去制止。

景园的地盘上客人让人打了,以后谁还敢到他们这里来?

他们的人一上前,顾重阳带来的人也不打袁伯驹了,跟他们打了起来。

袁伯驹的同窗们赶紧把他扶到一旁查看受伤的情况。

刚刚挨打,淤血和青紫还没有出现,只是血流的有些吓人。

有人拿了帕子给他捂着鼻子,不捂还好,一捂又是一阵酸爽直冲脑门,使得袁伯驹弓成个大虾米的模样。

这回配合重阳做戏,他可是受了罪了。

那边打斗正酣,顾重阳身边站着护卫,倒是没有人能近他的身。

看到袁伯驹的情况,担忧的蹙眉眯缝着眼睛。

他这副表情,把那些书生又吓着了,一个个低下头躲闪这个煞神的凝视。

双方打了一阵,也算打得势均力敌。

大致谁都没占到便宜,都伤得不轻。

顾重阳盯着袁伯驹的方向放着狠话:“给我等着。”

“我们走,”领着他的人走了。

景园管事身边的人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管事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暗骂一声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