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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天时地利

惟志院要支领什么都要从大胡氏手里领,跟被人扼住咽喉有什么区别?

时日短了还不显,日子久了,惟志院有些下人该想办法向当家管事的大胡氏靠拢了。

到时候惟志院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肯定漏得跟筛子一样了。

沈氏就是没做过当家主母,之前一直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近年来跟着顾舟驻守在外,才自己做主,她更能理解受制于人的憋屈。

顾重阳憋屈她不心疼,她在意的是顾重阳要是在跟大胡氏的夺权中落败,她的好日子就没指望了。

这绝对不行。

好好的亲事怎么就不成了呢?靖宁郡主也真是太任性了,皇上的赐婚她都干逃婚。

她若是不逃婚,顺顺利利嫁进门,惟志院这会都该摆脱大胡氏的控制了。

沈氏在心里埋怨着不懂事的靖宁郡主。

就听茜罗接着说:“这话按说奴婢是不该说的,不过惟志院的人都这样认为,郡主这样眼里容不得人的性子,亏着逃婚了,不然她嫁进来,府里的人大概都入不了她的眼。”

沈氏听的心里一咯噔。

茜罗见到她该如何说,是在来之前就设计好了的。

茜罗的话直击她的要害。

沈氏再如何受宠,心底里还是自卑的。

不仅是面对正妻的时候自卑,跟外头夫人们交往的时候也底气不足……。

她无数次设想过,靖宁郡主进了府里以后该如何跟她相处。

但是她总是自欺欺人的认为她对世子有大恩,只要笼络住世子,世子夫人就不敢对她不敬。

茜罗的话让她警醒了。

是啊,她的设想是建立在世子夫人通情达理,跟世子互敬互爱或者是惧怕世子的基础上。

若是对方的身份本来就尊贵,有娘家撑腰,不仅不惧怕世子,世子还得仰仗对方呢?

她一个妾,一个公公房里的老姨娘,在身为贵女的世子夫人跟前端婆婆的款,她端得起来吗?

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她的想法一下子反转了,万分庆幸靖宁郡主的任性。

这婚逃的好,太好了,真是及时雨。

刚庆幸完就又有了新的危机感,逃了一个靖宁,后头还会有其他贵女,总不会个个都逃婚吧?

沈氏一边跟茜罗拉着家常,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不让顾重阳娶妻也行不通,侯爷这里就不会同意。

安阳侯府不能没有嫡子,勋贵家的嫡子从来不嫌多,嫡子越多爵位的传承越保险。

顾舟对她的宠爱再多,也不会多到允许她断了侯府的传承。

就如当初她求子无望以后,顾舟就起了给宪哥儿请封的想法。

多亏着她找回来了世子,不然她这会就已经无法翻盘了。

她为了不受制于人已经努力了这么久,绝对不能让将来的世子夫人毁了这一切。

茜罗看到沈氏虽然跟她说着话,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来之前世子说过“过犹不及”,因此她虽然想提醒沈姨娘,也只能忍住。

知道沈姨娘跟她说话越来越不经心,她起身告辞。

“奴婢就不耽误姨娘的工夫了,好在奴婢这回会在宣府镇住些日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跟姨娘说话。”

沈氏正不耐烦应付她,顺势应道:“这一路过来也累了吧,不要急着过来,好好歇歇,也把东西安置好。”

又客套道:“需要什么就跟我提,别不好意思开口。”

待茜罗走了,招了心腹进来商议对策。

之前给茜罗打帘子的那个嬷嬷,当初凭着给沈氏献计把顾重阳弄进府里,顶了顾宪的世子,因为功劳大,一举成为沈氏的心腹之一。

听说了沈氏在焦虑什么,所有人都凝神思索。

这位嬷嬷不敢大意,也蹙着眉头做思考状。

茜罗知道沈氏屋里的蔡嬷嬷是他们这边的人,捏着她塞过来的东西回到她的住处。

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荷包,打开荷包,里头装着两粒银珠子,此外还有一张纸。

茜罗不敢看,收了起来,准备找机会交给曲先生。

虽然沈氏说不让她急着过去,茜罗也不敢当真不去,第二天早上起来收拾了就出了门。

她知道沈氏的习惯,沈氏会比侯爷起得早,梳洗打扮了再盯着人准备好侯爷的用具和早餐。

但若是侯爷不留在府里的日子,沈氏会再睡个回笼觉。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合适去的太早。

所以她出门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袋子,里头装着带给府里人的礼物。

把东西交给往日交好的一个妈妈去分,她说:“劳烦妈妈帮着分分,我就先走了,

在路上请曲先生身边的乌骓大哥帮我买过一些东西,当时钱放在箱子底下了不好拿就没给他钱,这会箱子收拾出来了,我得赶紧把钱给他送去。”

按说内院的人不好私自去外院,她要出去这些人该拦着她。

谁让她正在让人分发礼物呢,所谓拿人手短,这些人就由着她出去了。

见了曲先生,说完事情进展后把荷包拿给他。

曲自鸾看了纸条,让乌骓拿火盆过来。

“你做的不错,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以后不要再到外院来,我会安排人跟你联系。”

茜罗从曲先生这边回去,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往沈氏那边去了。

看到玉珠正在廊下给鸟儿喂食,上去喊了一声:“玉珠姐姐。”

总兵府里谁不知道她前途一片大好,就凭着她跟世子的情意,只要不是故意作死,以后肯定错不了。

玉珠有意交好她,笑着应道:“来了,你先到耳房坐着喝杯茶,等姨娘忙完了我叫你。”

茜罗道了谢,并没有去耳房,而是站在她跟前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如今已三月中了,虽然北地没有江南暖和,风也不再刺骨,站在这儿也不觉得冷。

通过跟玉珠的交谈,茜罗觉得沈氏院子里的气氛并不紧张,她们应该已经找到应对方法了。

果然,蔡嬷嬷进了院子看到她,给她示意事情办妥了。

待沈氏忙完了叫她进去,她看到炕上放着些布料。

看她看过来,沈氏说:“曲先生不辞辛劳过来给侯爷分忧解难,他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帮着打点衣物,侯爷吩咐我多操些心。”

茜罗知道这是沈氏先在闲聊中提到相关话题,待侯爷被提醒了,她再落个得了差事办差办得好的名声。

里子面子都要。

她在府里待过一些日子,对沈氏这些套路明白得很。

她更知道沈氏费尽心思得这个差事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跟曲先生拉上关系。

她在内院给侯爷吹枕头风,再找个人在外头劝说侯爷,双管齐下。

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茜罗接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世子也会让人替府里的清客们张罗衣裳鞋袜,

只是他们这些男人哪里懂这些?正院那边估计也是有心刁难,奴婢来的一路冷眼看着,曲先生身上的衣裳都不是很合身,

不过这下好了,有您费心帮着张罗,一切肯定就都妥帖了。”

陪着沈氏挑了衣料,喊了裁缝进府来给曲先生量尺寸。

又以曲先生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为由,把她身边的玉钏派了过去。

“我这丫头手巧得很,去帮着您补个衣裳缝个袜子什么的。”

曲自鸾已经知道沈氏送人过来的目的,推辞了一番实在推辞不了就应下了。

“那就多谢您了。”

只是这事并不好办。

顾舟虽然对顾重阳这个儿子没太多感情,但毕竟顾重阳还是安阳侯府的接班人。

他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他所娶的妻子越是身份高贵,越是让侯府有面子,带来的利益也越多。

他不会想娶个身份低微的儿媳妇。

不过他愿意不愿意的,于事情的影响并不大。

顾重阳和袁明珠估计大胡氏他们打的主意是先斩后奏,把亲事匆匆定下,就是顾舟知道了也来不及阻止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帮着大胡氏阻塞住顾舟的耳目,让他越晚知道消息越多。

顾舟不会怀疑是别人瞒着他,只会认为是安定侯府跟大胡氏干的。

被瞒地越久,顾舟对安定侯府和大胡氏的恨意就会越深,对他们对付安定侯府就越有利。

袁弘德给京城的大曾孙写了信,由袁伯驹上门去跟安阳侯府协商亲事。

为此,袁明珠特意伪造了一张定亲的婚约。

先找来一沓纸,用栗子壳煮水把纸染上颜色,完成第一步的颜色做旧。

然后把染色的纸压平阴干。

阴干后的纸放在炉火上烤,烤的时候要折起来烤,烤出长期自然折叠后外面比里面毁坏多的效果。

烤干带微焦的纸十分脆,不能随便乱动,要放到潮湿处返潮。

返潮后的纸不脆了,拿去埋进生虫的米里面,做出虫蛀的效果。

在之后就是做出毛边和灰垢。

这套工序下来,纸张做旧就做好了。

再用准备好的劣质的笔墨,把墨的颜色调的淡些,开始书写。

写好了也还没完,再次放到更潮湿的地方让墨汁浸出来,之后再阴干,反复几次。

袁明珠从做出的几份婚约里,挑出一份看着效果最好的交给曾祖父。

袁弘德拿着这份看着像保存不当的旧纸张,有些无语。

这破孩子,哪里学的这些鬼蜮伎俩啊?

太能耐了!

不过不能夸她,再夸更要翘尾巴了!

袁弘德板着脸,把“婚约”装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