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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祈福

汉阳公主府,穆俊辉拎着公主的斗篷给她披上,问:“娘,顾重阳做下这许多事来,往后……,不得遭猜忌啊?”

汉阳公主看看他,知道他说的这个“往后”,指得是新帝登基以后。

皇上身体不好,已经罢朝许久,一直是太孙监国。

太孙毕竟年轻,朝中的老臣尤其是历经两朝的老臣经常指手画脚,外地官员也不听调派。

莫说令行禁止,有些已经明目张胆的敷衍塞责。

太孙偏还只搞祈福这种花架子,把朝堂正事一概丢给先太子妃的父亲。

甚至春闱如此重大的事都放到一边。

实在是本末倒置!

顾舟手握重兵驻守在外,从最近发生的事情中能发现他的嫡子手里也似乎掌握着不少人马,而且能驱使中州附近的卫所。

如今朝政混乱、各方蠢蠢欲动还就罢了,一旦新帝登基,难免不会猜忌。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汉阳公主夸道。

“不过无妨。”

“他做的这些事不干朝政,只报私怨。”

汉阳公主说的朝政是含蓄的说法,她的意思是:顾重阳做的这些事都只是出于跟安定侯府的私怨,不是为了夺位。

这么一琢磨,顾重阳虽然比她小儿子差不多年岁,行事似乎还要稳妥一些。

似乎跟她这等看惯天家明争暗斗的人一样懂得帝王心术。

既如此,为何还会跟安平两口子闹得那样难看,连带着靖宁都惹人嘲笑?

汉阳公主府的车驾缓缓往报恩寺而且。

到了半途就走不动了。

下人过来禀报,前头堵车了。

汉阳公主不疑有他,这京城之内,敢挡她的仪仗的还没有谁,就是先太子妃也主动给她让路。

只以为路堵了是因为前头出了车祸之类。

谁知等了又等,车子也只移动了短短一段。

“去个人看看怎么回事?”

底下的人早已听说了原因,站车窗外回话的人有些支支吾吾,“去寺里祈福的人有些多,报恩寺的禅房不够分配了,诚意伯夫人和世子夫人为抢夺禅房闹了起来,堵了寺院的门,刚才请了太孙殿下主持公道。”

汉阳公主听到诚意伯三个字就膈应,“跟她们说,再闹都撵走。”

因为有汉阳公主干预,道路才慢慢重新畅通。

同样被阻在路上的顾重阳,早知道就骑马来了。

正急躁地撩开车帘望着外头,突然看到一个人进了路边的一家兵器铺子。

看着背影很像是袁仲驹。

顾重阳跳下车,“我去旁边铺子里逛逛。”

进了铺子看到果然是袁仲驹不假。

铺子掌柜看到他们前后脚进来,还以为他们是约好的,在后院安排了屋子给他们使用。

这间兵器铺子是顾重阳的产业,之前他们有约定,若有急事可以送信来这里。

袁仲驹这还是第一次来此,没想到就遇到顾重阳。

“顾世子,”

别人这样叫他,顾重阳没什么感觉,可这三字从袁家二哥口中说出来,竟是让他心里酸涩,他们已经生分至此了吗?

打断道:“二哥叫我复生吧!”

“复生?”

“我的字。”

顾重阳在心里补充:刚取的。

之前袁明珠给他的信里提到过,“失而复得,意同重生。”

说安阳侯府于他是失而复得。

重生不好听,刚刚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复生二字。

袁仲驹是听说了他这些日子闹出的荒唐事,失望之余想来劝他好好上进。

所以之前就喊了他一声“顾世子”。

现在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想起那个迁徙途中孤苦伶仃被托付给他们家时候无所适从的孩子。

先就心软了。

觉得他骤然回到富贵乡中,又没有管束,被人勾着行差踏错也情有可原,只要知错,也不是无可救药。

说:“之前的事是怎么回事?你年纪还小,交友一点要慎重,有些品行不端的人离着远些。”

他说什么顾重阳都应是,保证一定改。

“我和白驹约了在前头书肆见面,就不跟你多说了,你也不小了,该知道的好歹应该都知道,我也就不啰嗦了,娶了亲好生过日子。”

说是不啰嗦,又问了一通他银子够不够使?娶妻事宜有没有人操办?新人娶在哪里?

又交代银子不够说一声,屋子该修整的就赶紧修整,该添置的物件就添置,别慢待了新人。

看着袁仲驹走远,顾重阳搓搓自己笑得发酸的脸颊,远远的绰在他身后。

看到他跟郑贲思相携进了书肆,眼中神色不明。

随从气喘吁吁的跑来:“世子,路通了,赶紧回去吧。”

说的去旁边铺子逛逛,这旁边的定义可是够宽的,不是这些日子不太平世子爷出入都带着一队护卫,他差点没找到人。

顾重阳回到车上,进了寺庙祈福不提。

许是心诚所致金石为开,等过了三月,皇上的病情渐渐好转。

报恩寺里住了这许多勋贵皇亲,各家的护卫都不敢放松。

尤其几个公主是女眷,更是把守得严密。

安定侯府的二夫人也带着小儿子来祈福。

气温转暖,这日他们府里来送衣服的妈妈进了她所住的厢房。

“这些日子侯爷和夫人又吵架了,昨天他们那院子里扫出来好多碎瓷。”

廖氏果然欣喜的问:“又是因为什么?”

“听说是之前死的那些人需要安抚银子,夫人说没有银子。”

“是嘛!”,廖氏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乐意看到侯爷和汪氏吵架,但是家里银钱短缺她可不乐意看到。

汪氏在屋里,哭得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身边的仆妇大气也不敢出。

外院,胡维昆父子和几个心腹正在议事,“报恩寺里人太多,之前的安排都用不上了,不是诚意伯府在门外吵架,我们安插进去的人差点没撤出来。”

想想都后怕。

报恩寺的空房子里他们安插了一些人手进去,准备里应外合。

谁知道这些人跟商议好了一样,突然都去了寺里,有些人行李都没带,都是家里后送过去的。

“要不要在回来的路上……?”

胡维昆:“另外再找机会吧!”

否决了这个提议。

皇城到报恩寺路途不远不说,这么多家人,回程中也不一定能找到机会。

主要是囊中羞涩。

之前死了你们多人,抚恤银子就得好大一笔。

去年的收益都花得七七八八了,今年的还没到。

跟季节似的,他们家现在也青黄不接。

待其他人都走了,胡维昆问他儿子:“季家那边怎么说?”

胡庆祥摇摇头:“季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商人重利,季家非得拿到酒醋局的供应才会愿意出银子。

远水不解近渴。

而且现在皇贵妃自顾不暇,那些阉人见风使舵,根本不买他们的账。

想拿到酱醋局的供应,先得大把的银子买通那些阉人。

尤其顾重阳屡屡发难,步步紧逼之后,那些人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往年多少人捧着银子给他们送他们都不愿意要,现在找银子都找不到。

这种变化让他心慌。

树倒众人推,现在还只是之前观望的人退缩了,若是再不做改变,只怕更多的人倒戈。

所以他们才想在报恩寺伏击太孙,嫁祸给其他亲王。

胡维昆老脸微红:“你去劝劝你娘!”

还是得靠着汪家弄银子。

胡庆祥微微愣了愣之后,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内院。

顾重阳也接到安插进胡家的人手传递出来的消息,知道胡维昆这些日子跟他夫人经常吵架。

冷哼一声:“这才哪到哪就吵架?”

问道:“中州那边的卫所都办好了吗?”

敢伏击他,就得有洗干净脖子等着的自觉。

“已经办好了,估计这会安定侯也接到消息了。”

胡维昆接到的是一个好消息加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卫所的人伏击安阳侯世子有人招供了。

好消息:季家的事情办妥了。

顾重阳坐在蒲团上,“怎么会让季家拿到酒醋局的供应?”

“太孙让给他办妥的,说不能赶尽杀绝。”

顾重阳抽了抽唇角,往太孙所住的小院的方向歪了歪脑袋,“这位以后也是位仁君。”

这种带着些讽刺的语气,让汇报的人不敢接话。

顾重阳摆摆手让他下去。

曲自鸾很快就来了,“……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种时候就该斩断他所以爪牙。”

问顾重阳:“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太孙亲自下令给季家的,我们既不酿酒也不做酱醋,就是平白做了这个恶人也是便宜别人,

我们不急,有人比我们急,等着看着吧!”

曲自鸾眼睛一亮:“您是说……?”

太孙之所以给季家放行,就是为了卡住其他有酒醋的人,天下之醋,当属晋地。

直到祈福一月期满,回程的时候依旧风平浪静。

曲自鸾问顾重阳:“世子,您是不是猜错了啊?”

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至多半个时辰该到家了。

该出事应该早就出了,不出事就没机会了。

“嘘!”

顾重阳的嘘声刚止,就听到外头大喊:“抓刺客。”

曲自鸾一愣之后呵呵笑了。

顾重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