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齐悦然主动询问，那贺娟的话想来也是听进去了一点。何浅这时候真是想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不好的形容词一股脑全倒在齐咏身上，但她理智还在，知道自己这话就算左右不了齐悦然的重要决定，也必然会产生一些影响。

冷静，要客观……

“我在小学的时候，完全是被放养的。”何浅这一客观就客观到了很遥远的以前，提起往事免不了心情不好，一个心情不好，那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那个时候我刚从老家来，被所有人孤立针对，他们觉得我是农村来的就看不起我……”

那是一群白痴吧……齐悦然打心底里鄙视了何浅小学同学一下。

“当时我在数学课上犯了个小错误，然后就被齐老师叫起来挨骂了。我本来想，我犯错误，老师训我也是应该的。”何浅说到这里停了几秒，齐悦然一颗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可之后，无论是不是我的错，或者是任何大家一起犯的错误，他都会把我叫起来挨训。”何浅的“齐老师”已经变成了“他”，“我那个时候气不过，也会和他理论，结果嘛，挨训成了挨揍。”

“你有反抗过吗？”齐悦然问。

“有过一次反抗。”何浅笑，“就那次，差点把他给打残了。”

在人家女儿面前说差点把人家爸爸给打残了，那显然是不妥的，再怎样，齐咏也是齐悦然的爸爸。

果不其然，在听完何浅的话后，齐悦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过那次动手的不只是我。”何浅也没傻到把齐悦然的仇恨独吞，“当时还有一个男生在，他是主力，我是辅助。”

“这个我倒是知道。”齐悦然神色黯然，何浅口中的那个男生她有所耳闻，“就是因为打了那个男生，所以他从那之后是再也做不成教师了。”

“谁能想到呢？那么一个沉默的男孩子，背景强成那个样子。低调的大佬啊……”

至于她嘛，托那人的福，再加上终于被惊动的长辈，在同学们的各种辱骂欺负中艰难地挺过了小学时期。她也可惜过那人是个男生，两个人在那之后成了好朋友，只不过碍于性别不同，再加上两个人都是闷葫芦所以和没有认识也差不了太多。

可就这么一丝支撑，也足够挨过那近乎寒冬的校园时光了……

“我这说的有点跳脱哈。”何浅终于意识到她的概括能力有多强了，那么难过的时候，她几句话就给盖过去了。

“我刨你祖坟也没有用。”齐悦然却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色看上去很差，“我知道，他真的做过那样的错事，就足够了。”

“确实，我的话如果你觉得证据不足，当年另一位主角那里有视频为证。”何浅并不介意提供证据。

“你们两个……还真是谨慎。”齐悦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学啊……你们这是上学呢，还是搞谍战片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没人管，就真的一点不会思考反击吧。”何浅无语，就算没人管，很多她想的办法施展不了，那也不拦着她想一想嘛。更何况，还有人给提供了施展的机会。

“视频就不用看了。”齐悦然一点也不想再给心脏一记重击了，“真实体验过的人，还需要那东西吗？来找你，不过是想最后让自己下个决心而已。”

“不知道你的决定是什么，不过我有一件事还是想跟你说一声。”

“什么？”齐悦然本来已经起身，听何浅这么一说又坐了回去。

“上次我们去探望贺老师的时候，她真的是放下架子，向我道歉了。”

至于放下架子具体到什么程度，何浅真不想再回忆了，能让贺娟那样强势的人主动道歉，已经足够何浅惊讶了。

“为了他？”齐悦然下意识的就这么认为。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她是希望我不要因此误会你而已，怕我连你一起恨上，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贺老师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用说你也知道，我只能说上次她对你动手的时候，很难判断是正常还是非正常。”何浅实在不想把神经病三个字和贺娟联系起来，虽然贺娟真的有那个趋势。

“明白了。”齐悦然起身，朝何浅就是一鞠躬，“我现在，正式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过去的我再做不了什么。”齐悦然说起这个也是感到无力，“你也好，那个男生也好，一辈子的阴影已经造成了，我完全帮不到你。”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什么都做不了。本该愉快难忘的校园时光，变成了一辈子的伤疤。即使父亲不是主因，那也是帮凶，齐悦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浅了。

“我和他，都很好。”因为齐悦然一个鞠躬愣了几秒的何浅回过神，起身拍了拍齐悦然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