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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禅杖尽收不义骨,怎道疯魔不是佛?

还未等围观的人群反应过来,一股腥黑的鲜血就已从高台上冲天而起。

一颗面目扭曲的头颅噗通一声摔进了人群,在死寂了几秒之后,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尖厉的惊叫。

人们慌不择路的逃窜着,如同一群被淹了巢的蚂蚁。

而在如潮水般四散的人群中,只有金蝉子一个人还静静的立在原地。

就在方才,他看到卷帘在几乎一瞬之间,就飞身登上了高台,在那县令还来不及发出半声呼救的瞬间,一轮横劈而来的利斧就取走了他的项上人头。

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像极了一名娴熟的刽子手。

那群衙役何曾见过这般场面,他们呼啦一下悉数便作鸟兽状散了,只留下两个所谓的圣僧在原地。

卷帘转过身来,一双怒目中喷吐出灼人的视线。

反观那两个圣僧,现在的他们正瘫软的团坐在地上,那身珠光宝气的袈裟,也难掩他们抖如筛糠的身体。

卷帘一步一步向他们逼去,从他手中正法禅杖的斧刃上,滴滴答答的淌出一路鲜血。

“你…你不能杀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扯着嗓门嚷道:“你杀了我…高老庄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

他的还没说完,一弯锋利的月牙铲就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头。

“不劳你费心了。”卷帘低沉地说道:“他们马上就要去陪你了。”

说罢,他的臂膀猛一加力,那圣僧登时在月牙铲下身首异处。

一腔温热的浊血噗的一声四溅开来,喷了旁边那个假僧人一身一脸,那假僧人浑身一个激灵,回光返照似的,不知他从何处来了力气,他惊恐的嚎叫了一声后,翻身爬起来就往前没命的跑。

但他还未跑出三尺,只听脑后一阵风响,没等他回头看个清楚,那条凌空劈过的禅杖就要了他的脑袋。

站在三具无头尸体的中央,卷帘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撕下一段那假僧人尸体身上的袈裟,默默的拾起三颗人头,用布条扎好,束在了腰间。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不多时,他便走到了琉璃工场。

此时的工场,已是空无一人。

可即便如此,卷帘依然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来自周围的视线感。

他知道,早在刚刚自己斩杀这三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胆大的人三三两两的偷偷跟着自己了。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无妨了。

卷帘抬起头,在他眼前,即将竣工的琉璃盏折射出斑斓绚丽的光华。

他掂了掂手中横袒的正法禅杖,猛然间,他臂膀大开,沉重的禅杖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在了琉璃盏上!

琉璃破碎的声音如银铃乍响,也如云间裂雷,炸响在小镇上空。

一下,两下,无数下,飞溅的琉璃碎片四射迸裂,高大的琉璃盏在卷帘一下接一下的重击中愈发摇摇欲坠。

终于,在最后的一杖重重落下后,这座耗时持久,经全镇人血泪浸染浇筑而成的礼佛大器,轰然坍塌。

顷刻间,滚滚尘埃如同浓雾一般席卷四周,站在尘嚣中的卷帘肩扛禅杖,如同一尊铁铸的浮屠。

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充满了他的心房。

曾几何时,他也在灵鹫峰上十年如一日的参禅,至高无上的释尊曾说过:凡我诸佛者,皆不应涉足红尘俗世。

但是如今,他踏血而行,杀戒加身,为的就是匡扶这人间仅存的一点正气,让世人看到,在这浑浊的世间,依然有着正士存在。

唯有惩恶,方能扬善!

就在这时,一支突如其来的箭矢穿透层层尘埃,猛地射在了卷帘的肩膀上。

卷帘一诧,他回过头去,只见在他身后涌来了大批人马。马蹄声喊杀声动地而来,而在这群人中,为首的正是高家大公子高如岭。

“此贼杀人毁器,胆大妄为,速速将其就地正法!”高如岭大吼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在无数人马的簇拥下直奔卷帘而去。

卷帘将手中的禅杖一端,他身形暴起,飞身迎着冲来的军马呼啸而上。

一时间,军阵当中混乱一片,这些马匹竟然在卷帘面前不敢接着往前冲了!

也就在这时,卷帘已经杀至跟前,他狂舞着手中的禅杖,如一阵风般杀入军阵当中,霎时间一阵血雨在他的禅杖间瓢泼而下。

卷帘在眨眼之间就屠杀了十余人,断裂的肢体和泼洒的鲜血胡乱喷溅的到处都是,这些原本杀气腾腾的军丁嚎叫着纵马四散奔逃,他们身上的甲衣对于卷帘来说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纸。

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悲喜,可高如岭还是依然感觉到了,在他凝视向自己的时候,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终于在今天直面生死的时候,选择了落荒而逃。

但是,卷帘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调转马头正要催马逃走的时候,他胯下的这匹马突然整个身子都塌伏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摔把高如岭直接从马上扔了下去,他狼狈的趴在地上,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匹马的四蹄已经被齐刷刷的斩断了。

在马的一旁,卷帘手里提着已经被染得血红的禅杖,大步上前。

他走到高如岭的身前,把手中的禅杖往地上一插,接着探出五指,把高如岭生生提了起来!

高如岭身材宽胖,可在卷帘面前,竟显得颇为渺小。

也就是在这时,高如岭惊愕的发现,那支方才射中卷帘的箭依然还插在他的肩上,但是在这箭创上,不见有流出一丝血迹。

“你到底是什么?”高如岭声嘶力竭的惊恐问道。

“你不用知道!”

说话间,卷帘的一只大手就猛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另一只扼住他脖子的手也在同时骤然发力。

一股剧痛顿时令高如岭没命的惨叫起来,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迸出,他的四肢在空中疯狂的挥舞着,那样子就像一只被放了在烙铁上的青蛙。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噗嗤一声,喷射而出的鲜血猛溅了卷帘一脸。

高如岭的头颅,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卷帘从脖子上扯下来了!

手里提着高如岭的头颅,卷帘拔起了一旁的正法禅杖。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人不落荒而逃。

他把高如岭浸满鲜血的头颅挂在腰间,和其他三颗头颅放在了一起,转身大步离去。

他接下来要去的,是他最后的目的地,也是这小镇中最大的恶根。

高老庄。

伴随着一阵腥风,他走进了高老庄的大门。

此时卷帘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肌肤的颜色了,已干和未干的鲜血在他的脸上混成一片,化成了满面斑斑驳驳的血红。

他手中的那条禅杖已经不知是铁做的还是肉做了,禅杖上沾满了在方才混战中,从他人身上撕扯切割下来的血肉。

血腥,恐怖,成了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