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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诸侯之剑

残月下倒映着两条人影——项梁、项羽。

项梁在项庄离去后反复思量,以他大才到无时不念造反的本事,在各方面上都是造诣颇深的,可却在项庄的病理上陷入了死胡同,甚至怀疑自己学了半生伪学,直至把各种医术竹简翻箱倒柜似的查了一遍,这才信心满满的来再次确诊,以证其学!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虽指的是楚国“屈、景、昭”三大氏族,但楚国覆灭后屈、景、昭三大氏族仿佛被打断了脊梁骨一般,心甘情愿的成为温顺的绵羊,忘却先祖荣光,甚至为了争权夺利,还助纣为虐的迫害复楚义士!

“血”与“泪”的决绝誓言虽然多年不曾提起,但这些年他们却是以其为最高纲领默默奋斗着,已然成为他们几代人的精神支柱!而此时项庄呐喊而出,一时间更能激起情感共鸣。

“以剑正心,唯剑明志——!”

项梁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目光从微微敞开的窗扉处收回,不由得下意识的捋起了胡须,沉思起来。

此时此刻,他沉淀得波澜不惊的心境也泛起了涟漪,湿润了眼角频频含笑点头。

上苍庇佑,项氏一族人才辈出,蛰伏的麟儿终会化龙,傲视九天!

项羽目光炯炯的穿透窗扉,火热的落在了项庄手里的长剑上。

天之骄子如他,向来都是眼高于顶,能让他认可的有,但能让他由衷钦佩的却只有叔父项梁一个。

此刻却又多了一个——唯剑明志的……庄弟!

项羽是敢爱敢恨的堂堂热血青年,与叔父项梁凑巧遇到“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项庄以剑正心、唯剑明志,自然是热血沸腾。

亡秦者,庄也——!

这声的半预言、半决绝的话语,其惊骇程度却更胜“亡秦必楚”的誓言,在项羽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更是将他震撼得无以复加。

“庄……”

项羽本想热切的唤一声庄弟,恨不得持子之手,与子豪饮,不醉不休方才痛快。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项梁拦住。

“不可莽撞,庄儿此番年纪便突破了这等境界,立下鸿鹄之志,不可坏了他心境。”项梁严肃道。

不过项梁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随即又满怀笑意的捋着胡须,却又故作深沉的说道:“我观庄儿面色已然转好,大可不必担心,我等且先回去,明日再探不迟,呵呵——!”

两人来得火急火燎,去得鬼鬼祟祟。

项庄察觉屋外异动,打开窗户却只见月明星稀,除了三两声犬吠,便无其他,只得挠头疑惑道:“不会是遭贼了吧?”。

正想出去查看一番,却又处于大病初愈虚脱之时,且也舍不得暖烘烘的被窝,便继续躺下道:“一个足智多谋的项梁,一个悍勇无双的项羽,到底是多蠢的贼才会来此,这不是明知阎王殿还往死里闯么?”

他打死也没有想到,就在前一刻,他过嘴瘾的狂妄之言已经深深的将项梁、项羽两人折服!

翌日,日上三竿。

项梁、项羽昨晚只听到项庄的豪言壮志,而那些喃喃抱怨声却是听不清,所以便被项庄狠狠的“刺激”着了,再次巩固了反秦决心,早早的就闻鸡起舞。

先是练武,再是习兵法,渐渐的太阳就升得老高,原以为项庄已有所悟,且身体又已然好转,其定会加倍奋起。可两人心照不宣的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却不见项庄丝毫身影。

浮躁的项羽终于怒了,把兵法竹简往案上一拍,道:“庄弟已然好转,却卧至三竿,岂有此理!”

说罢,项羽径直往院后项庄住处走去,而项梁却并未阻拦,也不啰嗦其他,就此让项羽风风火火的去把项庄翘起。

虽说项庄刻苦且也有些天赋,但项梁的时间需要分配到调度各方及重点培养项羽,所以往日很少亲身指点他。而往日少了一个项庄又不是不能进学?可见他们俩一上午都是学得心不在焉。

项羽一巴掌就扇开了项庄的房门,将那温暖的被窝掀开,怒道:“庄弟昨晚已表决了信念,怎却比往日懒散耶?”

项庄懒散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屋外刺眼的阳光,感叹如此好天气睡过头了不是很正常吗?

“呃……”

他歪着头,刚刚消肿的熊猫眼使得他略显滑稽,此时正疑惑的打量着项羽,思索着他为什么会如此火大?

经过昨晚的天人交战,他已经想清楚了未来路在何方。更清楚的认识到他现在顶着“项庄”的名额,那他现在就是项庄,任谁也怀疑不了。

所以别看此时项羽火冒三丈的样子,但他心里却是波澜不惊,分毫没有初来匝道时的做贼心虚之感,甚至觉得能惹怒项羽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毕竟敢惹怒“西楚霸王”他算是第一个了吧?

“兄长何故如此?”

项庄心里编排了几遍,这才大大方方的问起来。

呵——!项羽看着歪头斜脑的二傻子项庄,心想着:明明是你把我等压抑的复仇之心撩起,事后你却高高挂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讨打!

“等等!兄长且末动手,我这就起来……”

项庄看着火山就要爆发的项羽,生怕他止不住就要往自己脸上打一拳,到时候好不容易消肿的熊猫眼就又加深了,只得赶紧起身。

可是他对这身古装还未熟悉如何穿戴,自然是显得慢慢悠悠。项羽已经急不可耐了,随意的将项庄身上的服饰拉扯几下便帮其穿好了,然后一把握住他的手,拽走道:“先随我去见叔父!”

“怎么……又是见家长啊……”项庄心里懊恼道。

项梁捧着竹简端坐于案后,仔细端详着项庄,观他面色比昨日显著红润起来,已然完全康复,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虽然不知为何,但也只能是归功于他“骨骼惊奇,资质过人”了!

随即项梁又把脸一板,问道:“庄儿,往日你虽不喜习字读书,但剑道却不成落下,纵使恶疾缠身,也奋起练剑,而今疾已除,却荒废如斯?嗯——!”

大忙人项梁既要思量着如何联络六国遗贵族造反,又要教导天资聪慧的项羽习武艺、兵法,所以这时间与精力自然便是有限的;承袭精英教育理念的故楚贵族,他自然是全力栽培项羽的。

虽说他往日对项庄的管教也算颇为严厉,但那也是顺便提点,从而他与项庄相处的时间也就不多,所以这亲疏自然也就不同的。他对项庄而言,有的仅是威严;项庄对他而言,那真是小学生见班主任,胆怯得不得了,生怕被责罚。

此时项庄听着项梁与项羽一唱一和的话语,这才理清楚了为何他们两人一大早就一惊一乍的模样,原来只是我比往日懒散了呀。

他心里也是抗议的,昨晚他“杞人忧天”,思绪越想越远,以至于一场天人交战,战至黎明,将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估量了一遍又一遍,并针对这些事情布置了一些针对性的实施计划,所以精神损耗极大,要是没人叫他,说不好能睡到晚饭时间。

而且!君不见“我”不就是练死的吗?吃一堑长一智,我能不吸取教训吗?

但话不能这么说,他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端坐于一旁抱手看戏的项羽,心中有感:叔父项梁与兄长项羽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昨晚立下的志向,而且我也决定了要高调出场,所以此事宜早不宜迟,趁着此时他们俩正关注自己,而且还在这种半正式场合主动问起,正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只要顺水推舟,将昨晚想好的计策说出,必能一鸣惊人!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介时便要自己主动去找他们提及,那效果肯定就差了半截。

而且只要引起叔父项梁的重视,那就能将项氏一族的培养重心从项羽身上分一些到自己身上。

别看这些微妙的变化,那可是影响着项氏一族的利益分配。受器重就分得多,就有权力;被边缘化,那就只能陪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项庄正苦恼着没有切入口实施时,谁知一大早醒来这机遇就来得如此及时,真是天助我也。

项庄他看着眼前的叔父项梁,见他落魄时还是一副大楚贵族的雍雅装束,稳重而内敛。便猜测着他定是不喜张扬轻佻之人,再说了,他张扬还能比得过项羽?

当扬长避短,先仰后扬,高调却不显轻狂,低调却有内涵才是!

往日倔强的项庄此时却破天荒的躬身愧道:“庄已知错,恳请叔父责罚。”

“呃……”

项梁正在酝酿着怎么进一步教育他的话语,可眼前这倔强起来比项羽分毫不差的半大小子竟第一时间翻然悔悟!让他准备要说出口的训诫之语又给生生逼咽回去。

“嗯。念你初愈,且又诚心悔过,此次就且绕过,若有再犯,定加倍责罚!”项梁严肃的说道,但心里却暗暗高兴。虽然侄子项庄他礼仪生疏,却是比往日只知舞刀弄剑的强多了,说明他已然明白修身的道理。

项羽盘腿坐在一旁,看着项庄的行径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只是见他轻轻松松就躲过责罚,心中大感无趣。

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让项庄心头无奈的一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兄长啊,不帮打掩护就算了,还尽想坑我……

项庄学着项梁正襟跪坐,却刚坐下就抬手示礼,虚心问道:“叔父,庄前几日偶观一书,以至于心境久久未能平,日夜苦思而不得其解,今正要向叔父请教。”

“哦——?”

项梁果然来了兴趣,心想着我还没教,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