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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以退为进

项羽、龙且和项庄坐在院外歪脖子树上。除了项庄无所谓的叼着狗尾巴草外,他俩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噘着嘴。

项梁棱模两可的答复虽然使项羽倔性得以平复,但终究不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时机时机,鸟个时机!”

项羽思索着叔父项梁的话,回过味来才知道他说的跟没说并无区别,只不过是把往日的借口换了一个说辞而已!

龙且也是心有不服,调侃似的说道:“等着呗,不过两三年耳!”

而始作俑者项庄却一声不吭,他知道牢骚的话语多说无益。现在大秦帝国正显春秋鼎盛,只有为数不多的大才之人才能勉强摸到这天下大势的走向,预测大秦帝国已是外强中干,但预测与付出实践却千差万别,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除非真的无路可走,否则量谁也不敢做那出头之鸟,而项梁亦是如此。

项羽见项庄不答,还以为他是被叔父项梁吓怕了,便大感无趣的说道:“管他个鸟!走,喝酒去!”

项庄本想做出身体有恙之状,然后自行去找项梁,但想想还是算了,此时项羽与项梁正是相见两相厌,必定不好意思跟着去,何必做那小人姿态?便直言道:“兄长且去,此事由我挑起,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再去找叔父好好说道说道。”

烦躁的项羽不疑其它,心里只想着一醉方休,也好释放那胸怀中的郁闷之气,便挥手恼道:“商量个鸟。走,我们自己去。”

项庄看着略显颓废的项羽和失落的龙且勾肩搭背的渐渐远去,他这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院内灯火通明的项梁居所,径直而去。

项羽已经激得项梁火气全泄,正是他趁热打铁,与项梁好好讲道理的时候!至于成与不成,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成则最好,不成则自己另起炉灶单干。

项庄来到项梁房门外轻敲了两下。

“来者何人!”

屋内传来项梁冷语,显然心火未消。

项庄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道:“叔父,是我。”

“哼!”

屋里传来一声冷哼,良久后还是说道:“进来吧。”

项庄蹑手蹑脚,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却胸有成竹的昂扬着头,径直的走到项梁跟前,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道:“叔父!”

此时项梁换了新衣裳,更显雍雅而庄重,甚至还佩戴上了美玉和宝剑,显然是在等待贵人登门。只是他自蘸自饮的酒过三爵后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项庄这臭小子!

真是一日三惊!他伸长了脖子往项庄身后望去,见屋外了无人影,不由得有些失望,这才确定真的就只是来了个项庄。

“何故来此?”

既然是侄子项庄,他便没有那么客气了,原本准备好的佳酿也封存了起来,开门见山的说到。

项梁没让他入座,他便只得站着,躬身说道:“为今兄长所言之事。”

“哼……”

项梁一听就来气,这几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反常。不过项庄敢单独来找自己,也算有点胆色,而且他也想看看项庄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还敢重提此事!便若有若无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且说说你的看法。”

项庄面色略显为难,酝酿了一会才正声道:“今日叔父之言,庄无才无德,却也不敢苟同。”

“哦?为何啊?”

项梁被项羽顶撞得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被项庄顶撞,但见他态度谦逊,便也不恼,更是来了兴致。

“叔父言往昔六国合纵攻秦,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未能胜之,此言不假。然我查阅先贤史籍,细细考量,却也认为六国伐秦亡于内而不亡于外,只要众志成城,必然可以破秦而灭之!”项庄说道。

项梁轻抚着胡须,对项庄所言还算认可,虽然他提出的观点并不算出彩,但至少也是看过书后仔细思考出来的,并不是拍脑袋而出轻狂之言。

他广袖一挥,示意项庄入座,然后道:“六国以利合,见利而忘义,所谓合纵,其名存实亡也!”

项庄正襟跪坐,赞道:“叔父所言极是!诸侯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

先人之哀,致使国之不存,而后人却不思进取、苟且偷生,他无数次奔走呼号却无人响应!项梁每每思之便郁郁寡欢,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项庄贴心的将封存的佳酿打开,为其倒上一杯。

项梁轻摇酒爵,一饮而尽。

项庄顺势说道:“周室卑微,五霸既灭,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凭武力相征伐,恃强凌弱,兵革不休,天下百姓为战所苦久矣。然秦一统天下,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百姓盼仁政以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而秦王专千古一帝之美名,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以暴虐治天下,此乃自取灭亡之道也!由此观之,天下士人、百姓必心念故国久矣!”

“自取灭亡之道……”

项梁喃喃着点头,这也是他所看到的希望,怕就怕秦王施行仁政,天下百姓得惠而人心思定,从而遗忘故国荣光!看透此处,他低落的心情便平复不少。

项庄又言道:“昔日祖父乃是楚国名将,战功卓著,爱兵如子,其事迹在楚国故地广为传颂。今天下苦秦久矣,当此之际,我项氏一族只要打出祖父旗号,宣扬故楚治下之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必定能引起故楚百姓心往神驰,由此广收民心,此功便成矣!”

此时的项庄虽然油嘴滑舌,虚无缥缈的大道理满天飞,但比起这个时代的纵横家来说他入门都算不上;可奈何项梁耳根子软啊,经项羽及项庄接连的两波攻势,原本抵触的情绪也有所转变。

他紧盯着项庄的眼睛,波澜不惊的心境也有所松动,致使隐藏在广袖里的手臂有些颤抖。他何尝不想振兴大楚,但项氏一族祖传性犹豫症在他身上又爆发了。他沉默了一会,纠结的反问道:“虽天下苦秦久矣,然秦王嬴政雄才大略,王氏、蒙氏一族猛将如云,当此之际,此事能成呼?”

项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叔父项梁一股脑的回绝了。

他会心一笑,正如所料那般,这些大道理项梁心中早已清楚,只是曾经的噩梦挥之不去,让他始终犹豫徊,不肯迈出这一步。

如果是项羽来求他,那肯定是坚决否定,因为他肯答应项羽,那就相当于项氏一族已经坚定不移的准备全盘投入反秦大业。如果失败,一切希望都将灰飞烟灭,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但退而求其次,是项庄来求他的话,那事情就不同了,至少还可以当作闲聊谈谈,出了这个门就不认账。

而项庄已经想好,他要在此之上再退一步,便决绝道:“此天下大势,叔父已洞若观火,早已知晓此乃上天要亡秦时矣!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庄不才,亦明先发制人,后发为人所制之理。当此风云骤起,天下生变之际无所准备,将来天下英雄豪杰群起反秦之时我项氏一族必受制于人!”

说到此,项庄紧紧的盯住项梁犹豫不决的眼眸,诚然道:“我愿为叔父投石问路,将这大义旗帜先占着,待叔父以谋!”

项梁为之动容,怔怔的看着眼前野心勃勃的项庄,思索良久才说道:“暴秦不顾六国百姓生死,趋其北筑长城,南镇百越,以为武功!然间刻不歇,招令又至,使六国之民大修阿房宫供其挥霍!时至今日,民怨沸腾,士人奔走呼号,亡秦之日已不远矣!”

他话锋一变,厉声道:“而——!反秦之帜一立,必首当其冲,为秦所怒,介时秦王之剑所指,戴甲之士百万而至,愤而剿之!庄儿可曾想过否?”

项庄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