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其实郁江并没有说。

夜莺的技能在某种程度上跟幻境很相似，可以蛊惑想要蛊惑的那个人，她用这种技能过副本，从来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变成老奶奶的儿子时也是一样。

那是个头发花白，连视物都有些困难的老人，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带着很欣喜的表情, 很是拘谨地对扮成她儿子的夜莺说，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委屈他了。

郁江和夜莺陪着这位其实早就已经因为疾病死亡的老人吃了一顿饭，老人家胃口不好，从头到尾都只是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最后的时刻抱了抱夜莺。

老人的眼睛看不清楚, 她拄着拐杖, 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花白的头发稀疏，满眼慈爱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对她们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儿子。”

夜莺几乎愕然。

她的技能从来没有失手过，没道理被一个连眼睛都看不清的老人家看穿。

老人家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夜莺的脸，慈爱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对夜莺说道：“我儿子保家卫国，早就不在喽。是我亲手为他立的衣冠冢。”

郁江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她是以老人家儿子战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既然身份被拆穿了，就没有继续伪装下去，她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观察着老人的表情，她指出夜莺并非她的孩子，但是脸上那种慈祥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一分一毫。

老人抬头看着夜莺。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

夜莺伸手去接那落下来的一滴泪时，那滴柔弱无力的水珠在触碰到人皮肤的时候就变成了石块的模样，她低着头垂着眼, 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我不是……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不在人世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呢？”夜莺握着那块冰晶石，喃喃自语。

郁江看向旁边的位置，她微微顿了一下：“或许，她只是太孤寂了。”

一个早就跟世界脱节的老人，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患上疾病，但是身边却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她所求并不多，只是有个人可以坐下来陪她吃吃饭，聊聊天。

这只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微不足道的一点心愿。

……

……

楚悦提着不太合脚的鞋子在医院内闲逛着。

她拥有着候选时的记忆，但是现在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如果想要一个新神即位，到底需要什么样子的条件。

唐琏也并没有说清楚。

楚悦有些焦躁地咬着指甲，她记得当初的时候，是将所有的小孩子都聚集在一起，然后每日每日地学习一些东西，她只记得当初的记忆很痛苦，但是究竟选拔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恐怕到了现在，只有时衍自己还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

楚悦坐在窗台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之前她还在副本当中浑浑噩噩的时候，就觉得很是不甘心, 但是为什么会如此, 她也不清楚。

齐晟是个不太愿意去争取的人，他似乎对神位并没有兴趣，但是也不能因此放松了对齐晟的警惕。

楚悦拉开不远处的桌前的椅子，将椅子上的书包拿了起来，打开，从书包的夹层处翻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封来。

眸光落在信封上，停留了两秒钟，随后，她伸出手来，毫不留情地将这封信给撕了个粉碎。

漫不经心地将撕碎了信纸扔进垃圾桶，楚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便打算在这里休息片刻，但是眼睛刚闭上，就听到旁边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楚悦轻轻地睁开眼睛，她的面前已经站了两个人，言卿正看着她，眉梢带了些许笑意，明澈的眸子倒映出她愣神的模样，眸中闪耀着的光芒竟比阳光还要刺眼几分，周身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薄荷香。

言卿比小时候长开了很多，性格也变化许多。

楚悦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候选人时期的言卿无聊又无趣，她不主动去跟人讲话，也不允许有人去侵犯她的领地，幼小的小孩子就像是受伤的小兽，从来都不愿意跟人展开心扉。

那时候，每个小孩都会在夜晚的时候被放在一个单独的小房子内，房间内安安静静的，里面只有一张床，没有其他的任何消遣的物品，楚悦在那个时候还曾经想过，这个房间恐怕很合言卿的意，因为她就是那样无聊又无趣的人。

“言卿。”楚悦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点笑意：“你怎么来了？”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到时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