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只是点到为止就够了。

女子站起身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却并没有再继续出声劝说的意思。

她是如此地了解自己，所以对于能否规劝过往的自己并不报什么希望，如她一般自私自利的人，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明白会一直孤独。

这个时空的结局也不会是她期望的那样了, 女子想。

她转身欲走的时候，身后的小女孩却忽然出声喊住了她。

“你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劝说的动这个阶段的我，一直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长大了之后的言卿静静地站在原地，她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慢慢地笑了一下，脸上的面纱轻轻地晃动着，那双如往日一般漂亮清澈的眼睛丝毫未变。

往日做任务的时候，不同于其他很多任务者附身在原世界人物身上，言卿一直是亲自下场，容貌一直是她做任务时很重要的一个关键，但是从之前面纱下的模样来看，这张脸几乎是毁了十成十。

女子表情毫不在意。

言卿的眼神也没什么变化。

对于她而言，漂亮的皮囊有的话是再好不过，没有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知道啊，你，或者说是‘我’，不会改变自己活下去的初衷。”女子轻声道：“有些东西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很重要，我知道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我还是想试一下。”

言卿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她觉得这个举动很蠢，但是做出这件事情的是她自己，所以现在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情中带着一点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 直到女子以为言卿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小姑娘犹豫着开口。

“如果我说……我想让他活呢？”

……

……

一直到深夜时分的时候，言卿听到了墙壁另一侧传来了一点声音。

按理来说，墙壁的位置隔音效果非常好，一般来说是不会听到隔壁的声音，第一反应言卿还以为是错觉，但是那种细微的又清晰的敲打声持续地传入女孩的耳朵里。

言卿慢慢地翻身下床，走到了墙壁的位置。

她背靠着墙壁坐下来。

旁边传来清晰又连贯的声音，是隔壁的人在用手敲打着墙。

一下又一下，缓慢又坚定。

言卿将手放在墙壁上，她靠近了些许，问道：“需要我把墙壁打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的手已经放在了黄符上面，只是没有贴在墙壁上，只等着隔壁的男孩点头同意，她就把黄符贴上去。

言卿以往一直不太在意感情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些只是一时冲动上头的荷尔蒙作祟，那种持续性的荷尔蒙蒙蔽人的思想，把一个个体变得因为另一个个体患得患失, 人们将这些称为‘心动’。

她善于伪装, 将自己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然后获取信任。

在时衍身上，言卿承认自己曾经有过冲动和犹豫，但是她只承认那是一时上头。

在今天见过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之前。

言卿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时衍对于她而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

为什么之前不敢深究这个问题，是因为——害怕自己动摇？

她不知道。

女孩背靠着墙壁，她慢慢地将黄符攥在手心中。

隔壁的敲击声在听到女孩的声音之后，缓慢地停了下来，女孩耐心地等待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小男孩有点喑哑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不用。”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下去。

“这样就好。”时衍道。

言卿敏锐地发现了什么，她问：“你受伤了吗？”

声音哑成这样。

时衍沉默了一瞬，他似乎笑了下：“没有，只是有一点睡不着。”

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打扰到你了么？”

言卿摇了摇头，随即她想起来对方看不到她的动作，于是便开口道：“没有，我在等你。”

“等我？”时衍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我不知道。”言卿道：“我只是想等，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去找你。”

时衍在对面好像是笑了一下，言卿听到了一点压抑着的闷哼，随后时衍的声音平静如常，他动了动身子，往墙壁的位置挪动了些许。

“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你愿意给我念一首诗么？”时衍道：“我睡不着，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言卿想起之前时衍将诗集给了她，于是她站起身来，去将那本诗集拿过来，重新坐在了墙壁下面，她翻开了诗集，垂眼找到了时衍原先给她念过的那首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女孩视线微微凝滞，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闷闷的。

她停顿了一下，轻声念起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