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和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眼睛被不安、慌乱席卷，水汽一遍遍冲刷着那双曾经镇定的眸子。

“夕涵……不，我……我是太监，我没有……我不行的……”他反反复复地说着几个字，声音中分明是绝望。

他握着夕涵的手腕，明明神志都要被强烈的情绪冲散，但一直死死地克制着自己，手下的力道丝毫没有将夕涵弄疼。

“不弄了，我不弄了……”

夕涵心中一阵后悔，坐起身体，将束和拉进自己的怀里。

束和这会却没有挣扎了，只是身体的颤抖根本控制不住。

“我错了，我不该闹你的。没事了，没事了……”夕涵抱着束和，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后背，将声音放柔。

束和还在发抖，像是陷入了魔怔，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是阉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不行的……”

夕涵低头亲吻他的发顶，眼泪却落了下来。

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束和身上的恐惧、不安、绝望，他沙哑的声音，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夕涵只能将束和抱得更紧了几分，心中一阵阵地抽疼，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的残缺到底给束和带来了什么。

长久以来，她只看到了束和在这段感情中的迟疑，却从来也不知道在他心里，这一切意味这什么。

束和说到最后，已经想是在喃喃自语，眼睛通红一片，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最不堪的样子差点就展露在夕涵面前。

身体的残缺让束和一直不能接纳自己，而当这一切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时，便将他所有冷静彻底击碎。

明明他身上还穿着最后遮羞的裤子，但心上却好像已经是浑身赤地直面那无尽的深渊。

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甚至不是一个男人……

束和想要抛开，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再鞭挞自己心中的伤痕，夕涵却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不敢用力气，怕会弄疼了夕涵。

良久，束和颤抖着手将夕涵抱住。

他整个人陷入温暖中，但心上却还是凉的，冷得他觉得自己都要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闹你的……”

夕涵终于等到他的情绪稍稍平缓，手一下下抚摸他的长发，声音中隐隐有着哭腔。

束和的恐惧绝望，也把她的弄得支离破碎，心上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

“对不起，对，对不起……”

束和终于从巨大的慌乱中醒过神来，说出的话却变成了道歉。他抱着夕涵，嗓音更是沙哑，手臂还在微微发抖。

“睡一会。睡醒了就好了。”

夕涵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满面的泪水抹掉。

她努力让语气变得平静，说着话就变换了姿势，让束和躺到自己的腿上。

束和刚从巨大的恐惧中抽身回来，几乎是草木皆兵。

夕涵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帮他盖好被子，抚摸着他的头发，将声音放轻了几分：“时间不早了，睡一会吧。有人和我说明天会是一个晴天，我们早上喝粥好不好……”

她找了一些闲话来说，语调放得平缓，手下的动作也愈发温柔。她轻拍着束和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睡觉。

温暖而又有几分沉重的被子，终于将束和得到了安全感。

他蜷缩成一团，枕在夕涵的腿上，手指将被子紧紧地拽着，甚至因为过于用力，关节都有些发白。

过了快半个时辰，在夕涵平缓而温柔的声音下，束和终于睡了过去。

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面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束和睡得也不太踏实，眉头已经皱着，隐隐透出脆弱、无助来。

夕涵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靠到墙上，生怕惊醒了束和。

听着束和的规律的呼吸声，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仰着头，用胳膊挡住眼前的光线，眼睛又觉得酸胀取来。

一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了，太监这个身份对于束和的意味着什么。

陈年的旧伤不仅没有好，而且在遮盖下腐烂化脓，只要稍稍触碰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她多次试探而没有结果，束和总是一步都不敢上前，她也曾在心里埋怨过。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不知道是束和平时伪装得太好了，遇到事情沉着冷静，在她面前虽常常羞涩，却也格外可爱。

有些时候，她甚至会忘记束和身体上的缺陷。

她从来没有拿看残疾的眼光去对待过束和，一直觉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