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接受了十四年教育的研究生，说出不识字这样的话，对于夕涵确实有些难堪了。

她磕磕巴巴地说完，便转头看向窗外，装出平静的样子。

但是那张白净的小脸，却红了大半。

突然变成文盲，她也不想的，真的很丢脸。

夕涵偷瞧了束和一眼，只觉得脸更红了几分。

束和觉得这样的夕涵格外可爱，他抬手挡住嘴边的弧度，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开口道：“不然，你告诉我那些字是怎么写的，我重新整理一下话本。”

“嗯？”

夕涵听出他话中的体贴，脸上的燥热也消散了一些，认真地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还是算了，那种字不能在这里流传，会出问题的。”

她可是还记得那份时空局的警告。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那时不太一样，但是怎么说都不应该太扰乱古代的秩序的。

“那我给你寻一些其他的来？”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束和并不见失落，他带着笑意开口提议道。

“嗯。”

夕涵自然不会再拒绝他的体贴，笑着点头应了。

伸手拉了拉束和的袖子，提议道，“也到中午了，我们吃饭吧。”

两人一起吃过饭，束和便被小太监叫走了，他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个下午，束和虽然没有出现。

但是一直有小太监奉了他的命令，送些小玩意来。

从一些零食糕点到打发时间的小玩意，每一个都十分精致。

不过打发时间的东西，基本都是九连环一般益智类的，或者是刺绣的花样子……

总是都是夕涵不能用来打发时间。

她扒拉了下九连环，又在刺绣的布上扎了几针，最后还是放弃，闷头睡觉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开口喊了一声：“方七，你在吗？”

她的话音未落，便有小太监快步进来，恭谨地行了礼道：“回夕涵姑姑，方公公随司公去内务府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奴才去做。”

“嗯。”

夕涵的神志并没有那么清楚，随意地应了一句。

坐了半刻，才想起来他说的司公指的是束和。

她点点头，开口道，“点上灯吧。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姑姑的话，已经过了戌时。”

小太监垂手回答了，得了吩咐才转身去掌灯。

夕涵虽然点头应着，但是心中暗道，自己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古代的十二时辰，她根本记不住。

她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努力地推测了半天，最后只能确定估计是晚膳时间了。

昏暗的屋子里突然有了亮光，夕涵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小太监点了灯，便上前两步垂手站着，似乎在等她的下一步吩咐。

夕涵思索了下，问了一个重要的道：“那束和今天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如果他不回来的话，自己这会该吃饭了。

“司公今日事多，吩咐如是姑姑醒了，便先传膳不必等。”

小太监低着头，极为拘谨。

许是正在变声期，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

“好，传膳吧。”

夕涵顺着他的话应了，视线却停在他的身上。

心中不由暗暗思考，束和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样子的。

“是。”

小太监低声应了，本打算就此退下，却察觉夕涵一直再看他，还是停下了步子，小心地开口，“姑姑，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嗯？”夕涵被问得一怔，对于他敏锐的观察力表示惊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没有抬头，怎么知道我在你啊？”

小太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动作一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半晌，才开了口：“在宫中浸染几年，便锻炼出来了。”

那些学不会，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然而后面的话，他并不会说出来。

其实对于眼前的人，他心中也有疑惑的。

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似乎没有沾染半分灰尘，根本就不像宫里的人。

不过在宫中多年，他早就把多余的好奇心丢弃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回答了问题，便恭谨地站着，等到夕涵的下一步吩咐。

夕涵歪头看着他，心思却飞出去了很远。

束和十五六岁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消瘦的身形，穿着一件蓝色的宫袍，总是弓着身子垂手站着，时时刻刻拘谨受礼，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

她一想起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些酸涩。

当初，她如果能够多陪束和两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