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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统一

夏秋将过,羊祜便知自己时日无多,撑着病躯给武帝写了最后一道奏章,奏请武帝平定西北叛乱之后定要立马南下伐吴,并举荐杜预来代替自己。杜预字元凯,京兆杜陵人,博学多才人称“杜武库”。

武帝见到羊祜奏章后当即下诏,拜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荆州诸军事。这一年,武帝司马炎的伯父晋景帝司马师的皇后羊徽瑜去世,武帝为这位太后举办了隆重的丧礼,羊太后的弟弟羊祜及儿子齐王司马攸都来参加了丧葬之礼,羊祜经逢亲人离世的悲伤,不久便病逝了。武帝初闻噩耗,竟在朝堂上放声大哭起来,待到羊祜丧礼这天,武帝亲临祭吊,一想到羊祜这些年来为晋朝殚精竭虑所做的事,以及其为人高风亮节,不禁泪流不止,泪水顺着面颊流到了胡须上,顷刻间便结成了冰凌。

荆州百姓在集市之日闻之羊祜的死讯,罢市痛哭,街巷悲声相属,连绵不断,荆州人为了避羊祜的名讳,把房屋的“户”都改叫为“门”,另把户曹也改为辞曹;吴国守边将士闻讯也都伤心落泪。人们自发的在他生前经常登临的岘山上竖起一块高一丈一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晋故持节侍中太傅巨平侯羊公之碑”,游人到此,纷纷坠泪不止,后来杜预将此碑命名为“坠泪碑”。羊祜虽然无子,祠堂香火不得供奉,但是历朝历代的人到此,无不瞻仰祭奠,至今日而不绝。

就在羊祜死的这一年,时朝中任司马督的马隆,突然自请招募三千勇士去打树机能,武帝司马炎有心南征,但北方树机能叛乱,不能不让武帝有所顾忌,今见马隆请缨征战,而且自募兵勇,武帝自然高兴,当下应允,授马隆为讨虏护军、武威太守,允其至武库任选兵器,并领三年军资而后出发。

树机能本是鲜卑族人,东汉末年一少部分鲜卑族内迁至关内,与北方的汉族杂居,魏晋以来备受欺凌,于是内迁至关内的鲜卑族人共同推举树机能为首领,起兵反抗北方汉族人的政权。鲜卑族人勇猛善战,虽然内迁至关内的鲜卑族人并不多,但是在树机能的领导下,与晋军互有胜负,最后竟然打下了凉州,暂时偏安一隅,而晋军不敢进犯。

这一夜,树机能正在帐中一边饮酒,一边思索,不料却走进一名生面小生,树机能毕竟久经沙场,只把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谁?怎么进得中军大营的?”

少年边走边说道:“我叫斗魁,杀了外面的守卫走进来的。”

树机能并未吃惊,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酒道:“你是来杀我的?”

少年点点头。

树机能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环刀,仍旧镇定自若地说道:“有两下子,但就凭你是杀不了我的。我看你的容貌像鲜卑族人,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少年并不做答,俄而举剑飞身,如电闪般直刺过去,待树机能拿起桌子上的环刀想要挡时,少年已经收回了剑。

树机能没有感到疼痛,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死亡的恐惧,弥漫上心头。

少年道:“你不足以带领鲜卑人变得强大,但是我会替你实现这个愿望的。”

树机能用手碰了一下脖子,倏然间,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树机能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再看一眼这个少年,却很快倒地而亡。

树机能一死,内迁至长城以内的鲜卑族的叛乱也就被平定了,马隆领兵大获全胜,捷报传回洛阳,武帝司马炎大为高兴,加封马隆为奉高县侯,恰巧此时益州刺史王濬上了一道奏章,意为伐吴:“孙皓荒淫凶暴,东吴百姓无有不怨,臣观其势,宜从速伐吴。今日不伐,变化不可预测。若孙皓暴毙,吴人更立贤主,文武各得其所,人尽其才,则伐之难矣。臣造船已经七年,船日渐腐朽损坏,再者,臣年已七十,死期临近,不见伐吴,虽死有恨。诚希陛下不要坐失良机。臣俯首再拜。”

武帝看完王濬奏章大笑,转而想起羊祜遗言,此时张华、司马亮趁机进言,武帝听谏,突然雄心灼灼,于是会集文武,下诏伐吴。

且说武帝还未下诏南征,贾充、荀勖等人就又以死相谏。这司马炎虽德不如刘备,武不如曹操,但其祖父司马懿、父亲司马昭给他留下了一个比较稳固的江山,加上武帝凡大事裁决果敢的气魄,故虽有所阻,仍能力主伐吴。

武帝按照羊祜遗谋,调水路大军共计二十万,兵分六路,又命贾充为统领大都督,杨济为副帅,南下伐吴。这贾充已与武帝联了姻,心满意足,哪里还想冒险出征,更是唯恐兵败受罚,所以借口年迈推脱,武帝闻言,把脸一沉,只道了八个字:“卿若不去,朕当自去。”吓得贾充忙叩首领命。

六路大军里单说益州的龙骧将军王濬,乃是当年羊祜力荐,也是这六路中的主力。王濬治军极严,所率兵士一路上与沿岸百姓秋毫无犯,王濬顺江而下很快直奔白帝城而来。白帝城的西边是巫峡,这巫峡乃是三峡之中最险要的一段,江流两侧,悬崖百丈,江道狭窄,礁石甚多,故而江中常有涡旋,而吴军早在陆抗统兵时便于巫峡之上、两壁之间悬起一条碗口大的铁链,并于涡旋附近钉下一根十余丈(约24米)长的铁锥,以防魏国水军穿过巫峡,凡触碰上铁锥的大木船,肯定是非破即翻。

众人见到水面上铁索连江,皆面面相觑,无计可施,王濬的部将纵使身经百战,见此情景也难免挫了锐气,王濬更是一锁眉头,默而不言,只下令所有船只靠岸补给,暂时安营扎寨。

当晚,王濬正在帐中踱步,有近侍来报,有一老者求见,言有破敌之计。王濬正愁毫无头绪,也不命人速传,自己慌忙出帐相迎。王濬出帐果见一白发老者,目小而耳大,看不出年龄。王濬先是作个揖,请老者入帐。老者入帐后,王濬问老者名姓,老者只一拱手笑言:“我乃墨家钜子,听闻将军欲东向伐吴,故特来拜见,不知将军何以怯战不进?”

王濬见来着竟然是墨家钜子,且如此坦诚,便也坦然相告,自己并不以将军自居,而是以礼相言,求一个破解之法。

钜子听了王濬所述,见王濬处处礼让周到,言辞十分恳切,大有张良尊老敬师之遗风,不禁捋须点头而笑道:“这铁索阵又称铁索连江阵,乃是我的祖父所遗,记载于《庞阵》之中,这铁索阵不仅可以连船,亦可以连江,若连江,则十万水军不得过。东吴原水军大都督陆抗花重金于云梦山鬼谷涧求得此书,并布阵于长江之上,将军纵使勇猛,遇到此阵也是无可奈何。”

“此阵可破乎?”

“天下无有不可破之阵,我的祖父虽布得此阵,亦有破解之法,只是这破解之法,未记于《庞阵》一书之中,只秘传于子孙,祖父曾言:若布此阵于长江之上,则天下一分为二而东吴无忧,若破此阵,则吴国将难,而天下将安。”

王濬道:“三分天下二分归晋,只剩东南一隅顽抗不降,使天下不得统一,国家不得安宁,我晋国皇帝以孝治国,以贤为重,欲安天下久矣,反观东吴,孙皓昏庸残暴,杀人如麻,江南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先生难道宁可让此阵名扬天下,也不在乎东吴百姓的死活吗?”

“将军欲来安天下乎?”

“我主实在是欲安天下,肯请先生赐予破阵之法。”

王濬知其胸中有谋,再拜问计,钜子却并不答言,只是走到帐中桌案边,轻轻拨倒了案上的烛台。倒下的烛台借着风烧到了帷幕一角。王濬的近身侍卫怒责老者,欲拔剑把这个老头抓起来,忽见王濬紧锁眉头却并不嗔怪,只是看着火光发呆,那侍卫不禁悄悄又收回了佩剑。倏地,王濬眼睛一亮,竟弯腰作揖拜谢钜子道:“我知先生之意,只是不知那固定连江铁索的铁锥有多长?我又该如何烧断那铁索?”

钜子道:“将军只需命人扎出数十只百步见方的大筏,再用竹子、麻绳等物赶制出长十余丈,粗数十围的大火炬百根,浸上麻油,分竖于大筏之上,并命水性好的人,操纵巨筏,借着水力顺流而下,横推过去,遇到铁锥自然会连根拔起,碰上铁链,命士兵便点燃巨筏即可。”

王濬叹道:“此铁索连江阵极妙,破解之策也极巧,敢问先生祖父名讳?”

钜子拱手笑道:“祖父姓庞名统,字士元。望将军破吴之后千万以百姓为重,在下告辞!”说完,钜子转身出帐而去。

王濬道:“庞统庞士元,得之可安天下,我只道是传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王濬得高人指点,连夜命人扎出大筏,再赶制出百余根大火炬,浸上麻油,分竖于大筏之上,命水性好的人操纵巨筏,借着水力顺流而下,遇到铁锥果然连根拔起,碰上铁链,士兵便点燃巨筏,顷刻间,拦江铁索便被熊熊大火所烧断,一一沉入江底。

驻扎在白帝城的吴军自以为西有巫峡铁索相保护,益州之兵肯定没有办法攻过来,便怠懈起来,怎料到王濬竟烧断铁索,百余艘战船顺流而下,东无所阻。

这日天还没亮,白帝城上的一个年轻的守军迷迷糊糊中遥望见百余艘战船,摇醒身旁的人道:“什么时候那里筑起了一道堤坝?”

“嗯?”被摇醒的军士,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努力地望了望,只见百余艘战船密密麻麻向白帝城驶过来,那军士一时看楞了,走到城墙边仔细确认一下道:“什么堤坝?那是战船啊!敌军来了,敌军来了!”说完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