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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兴师问罪

外面有亲卫前来通报:“将军,公主来了。”

叶珺宁。

顾清若揉了揉太阳穴,道:“请她进来罢。”这位姑奶奶,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叶珺宁走路带风,不一会儿就进来了。

等璧青和瑶红退出去把门一关,这位“啪”地把桌子一拍,丝毫不顾及皇家的矜持和体统:“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装什么傻?”叶珺宁冷笑:“下午皇兄回宫后,突然就颁了册封的旨意,之前并没有半点风声,可见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叶珺宁很是生气:“你们如何我不管,但把元诗诗牵扯进来,我就不得不来问问了。”

元诗诗,从前的元美人,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元妃了。

“公主殿下,您不觉得您现在的样子很可笑么。”

顾清若缓缓道:“册封嫔妃,乃是皇帝圣心独断之事,我不过是一个区区臣子,又能如何?”

“强词夺理。”叶珺宁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顾清若叹了口气,道:“宁儿,你在皇家长大,当不会如此天真吧。从元诗诗进宫那一刻起,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她都已经身处其中了,如今又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的话呢。”

顾清若顿了顿,接着道:“何况如今贵妃禁足,宫中也需要有个主持大局的人。太后日渐年迈,难道你也忍心看她时时操劳不成?”

叶珺宁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为什么不是婉美人……”

“原因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顾清若知道叶珺宁都明白,只是想找到个能让她发泄一番的人,只不过如今顾清若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心思陪她慢慢耗了。

“清清。”叶珺宁咬唇问道:“你跟皇兄,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流刑。”璧青咬牙,道:“剩下涉案人员,依律斩监候、流放等等,全部判罚完毕了。”

“这么快!”瑶红拧紧了眉头:“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竟这么悄无声息地就结案了?

“刑部瞒得一丝不漏,再加上应该是有人故意阻断了我们的消息来路,所以事情知道的就慢了些。”璧青也是眉头紧锁,她是从那里出来的,自然熟悉那里的手段,但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

这才是最让她们痛苦之处。

“要怎么跟姑娘说呢。”瑶红觉得十分头痛。

“瞒不住的,不如早些说了,也好让姑娘早做决断。”

说完,璧青进了书房,将两件事一并说完,静静地等顾清若的回话。

没想到顾清若十分平静:“劳你们为我忧心,我已经知道了。”

见她们惊讶的神色,顾清若解释道:“刑部那边的事情,淮阳侯世子已经告诉我了。”

至于元妃的事情……

顾清若想起紫云道中,叶瑾煜冷漠的模样。

“贵妃失德,去六宫权,禁足宫中,无旨不得探视、不得擅出。元氏美人,端庄淑睿,敬慎克礼,久侍宫闱,册为元妃,代掌六宫。”

“臣,领旨,谢恩。”

“元妃?!”瑶红瞪圆了眼,要知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就从未册过任何后妃,宫里数得上的妃嫔,不是从潜邸跟出来的,就是太后懿旨封的。

皇上册封,这可是头一回……

瑶红咬了咬唇,问道:“那元妃是什么来头?”竟就这么一步登天了。

“是从前的元美人,没有另册封号。”璧青道。

元美人……

出宫之前,元美人正领了协理后宫的权力,与婉美人分庭抗礼,没想到如今竟也封了妃。

瑶红也是跟了顾清若多年的,自然不会耽于儿女情长,很快反应过来,煞白了脸色:“皇上该不会是……”

要动手了吧?

伴君如伴虎。瑶红从未有一刻如此心疼她家姑娘,不知姑娘如今心中是怎样的煎熬呢。

“还有一事。”璧青又扔下来一个霹雳。

“宋之解宋统领的判罚,刑部已经核准,不日就会执行。”

“判的什么?”瑶红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镇国公府。

“姑娘这是怎么了?”瑶红轻手轻脚从书房出来,小声问璧青:“回来之后就埋头处理军务,完了往那一坐,水也不喝。方才我拿进去的晚膳也是一口没动。”

瑶红快愁死了:“你们这是去哪遇到什么事了?四姑娘都回府半天了,你们才回来。”

璧青把瑶红拉到一旁,查探过四下无人,这才悄悄道:“国师给姑娘托梦,果真今日去了紫云观,国师当真已经出关了。”

“见了国师?”瑶红张大了嘴,国师此人只闻盛名,像她们这样的,无缘得见其真面目,当真神往。

一会儿,瑶红缓了过来,摇摇头:“不对啊,姑娘又不是第一次见国师了,哪里至于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璧青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她或许知道顾清若为何如此……

“听说宫里,皇上封了元妃。”

“姑娘,可有见到国师?”等在外面的璧青见顾清若出来,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自然是见到了。”

“那国师因何唤你来?”

“不,是我有事要求国师解惑,国师应该是算到才召我前来。”

顾清若不经意伸手捏了捏袖子中暗藏的信封。她还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

“姑娘。”璧青凑近了顾清若,低声问道:“观里的贵客是不是……”

“顾将军。”一位披甲的侍卫从观里走了出来,道:“皇上口谕,命你即刻前往觐见。”

璧青暗暗吸了口气,果然没错!

顾清若倒是一脸平静,只道:“遵旨。”

“皇上既已知晓,当不会让她回北境去的吧?”紫净道长默默念了一句。

若说皇上和顾将军的障眼法,瞒得了天下人,那自然离不开他们紫云观的手笔。

这二人的事,在国师和紫净道长这里并不是秘密。

紫净道长多年前还给二人卜了一卦,卦象倒是出乎意料的天作之合,只是其中凶险万分,稍有不慎,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二人都是极为执拗之人,不会因为这天命之说动摇。

“你自己都有答案了,又何必问。”

国师一挥拂尘:“走吧,让为师看看,你这些时日长进了多少。”

顾清若悄悄抬眼,瞥见叶瑾煜脸色不好,不由得伸手覆上了他攥紧的拳头。

“很多年前,娘亲为我求过国师的签,说我福泽深厚,遇难呈祥,乃天生福将。这么多年,果然都应验了。”

“你走吧。”叶瑾煜抽回手,道:“朕见到你就生气。”

顾清若噎了一下,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紫净道长站在国师身侧,与国师遥遥目送顾清若独自离开。

紫净道长不解地问:“师父,您既然知道顾将军病势沉重,为何还让她回北境?”北境苦寒,她若回去,只会雪上加霜。

“她执念太深,京城是留不住她的。”

“那你也不该拿命去赌。”

“古往今来,文死谏、武死战,若当真战死沙场,倒是臣的福气了。”

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若论权势,如今清河军之盛,比之前辈先祖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富贵,镇国公府如今的家业足以泽及五代。

除了有些对不住父母长辈,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当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她这一生,已然很是圆满了。

“可你方才刚说了贪生怕死。”叶瑾煜指出了顾清若言语中的前后矛盾。

“皇上聪颖绝顶,又何必故意挑臣的言语过失?”

“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有想过这世上留下的故人?”

顾清若顿了一顿,扯了扯嘴角,道:“人去如灯灭,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呢。”

“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臣又不是国师之流的修道之人,看破五丈红尘。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臣也免不了贪生怕死,既知自身之病,必然会竭尽全力想法子活下去。”

“顾清若。”叶瑾煜肃着脸问道:“你觉得你在朕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信赖之处么?”

这话问的,顾清若觉得这问题没法回答。

若说有吧,确实有些心虚。若说没有,她这不是挖坑自己跳吗?

见顾清若沉默不言,叶瑾煜闭了闭眼:“早知当初,便不该让你南征。”烟瘴之地,本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皇上,家国有难,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臣不过是臣子,尚有不得已,何况您是皓国的君王。”

“难得长久……是什么意思?”叶瑾煜冷声问道。

国师直言不讳:“若是将军继续如此点灯耗油下去,怕是活不过而立之年。”

叶瑾煜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顾清若的手。

顾清若低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国师果然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早知如此,她今日便不该来的。

国师已经离去了半晌,炉中的香袅袅而上,清香似雨后早晨。

“你一点都不惊讶。”叶瑾煜忽而冷笑一声,道。

“是。”她的头又默默低了一分。

“好,真是出息了,与傅红月联手骗朕,确实好本事!”

“将军中过毒?”

顾清若能够感受到叶瑾煜攥着她手腕的手忽而就受紧了。

她低头应了声:“是。”

“可知是什么毒?”

“西南烟瘴之地,自然免不了瘴气。”顾清若想了想,又道:“不独我,许多将军士兵也不能幸免,好在有懂行的大夫解了此劫,不然也不会得胜而归了。”

“原来如此。”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想必给将军治伤的御医也是医术高明。只不过……”

“不过什么?”叶瑾煜沉声问道。

“将军本就旧疾累累,又不知保养,多增新患,长此以往,怕是难得长久。”

“许是昨夜歇得晚了些,这才……”顾清若正想解释,没料想叶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