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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劝人劝己

“烫人的汤,膳房怎么会敢往这里送。”

“你是因为清河军的事情。”叶瑾煜放了筷子,语气冷漠。

“是。”顾清若抬头直视着叶瑾煜的眼睛:“我就是因为清河军。”

“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不可一日无帅。这样的道理,皇上不会没有听过吧?”顾清若道:“我清河十万大军返程,无人挂帅,兵士该如何作想?朝臣该如何议论?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

“清河军沙场多年,忠心不二,战功赫赫,如何要遭受此等非议?”

“臣虽能劝旁人,却无法劝自身,还请皇上赐教。”

叶瑾煜停手看了顾清若一眼:“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遍。”

“……多谢!”

吃了一会儿,顾清若便放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太烫了。”顾清若犹豫了一下,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但是下意识地不想告诉叶瑾煜。

“胡说。”

“……别夹了,我吃不下这么多。”顾清若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菜碟堆得都冒了尖,这是用膳还是养禽啊。

“瞧你瘦的那个样子,都是骨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国公府怎么虐待你了呢。”说着叶瑾煜又给顾清若夹了一筷子。

“……”顾清若觉得,这话仿佛在镇国公夫人那里也听过,真是耳熟啊。

“你真是愈发唠叨了。”

“……闭嘴!”顾清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清若坐起身,却忽而眼前一黑,手中在空中挥舞,猛地砸到床柜,紧紧地握住床头的雕花才没有摔下去。

吓得叶瑾煜立刻扑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清若缓过来一看,方才手臂磕到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一层青色。

“没事,就是睡迷糊了,一下子没有坐住而已。”顾清若毫不在意地甩甩手,道。

“你真是要吓死我。”叶瑾煜在床头的箱柜摸索一会儿,掏出个瓷白瓶,倒出里面的药膏给顾清若抹在伤处上:“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说了多少回都不见改。”

“这点小伤,又死不了人。”顾清若把手抽回来,道:“你用过晚膳了么?”

叶瑾煜把药盖上放回去,道:“好,我知道了,这就让璧青给你传晚膳!”

叶瑾煜自然是在宫里用过的,不会跟顾清若一起用膳,但他竟然把璧青和瑶红赶走,自己给腿脚不方便的顾清若布菜。

“……别夹了,我吃不下这么多。”顾清若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菜碟堆得都冒了尖,这是用膳还是养禽啊。

“瞧你瘦的那个样子,都是骨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国公府怎么虐待你了呢。”说着叶瑾煜又给顾清若夹了一筷子。

“……”顾清若觉得,这话仿佛在镇国公夫人那里也听过,真是耳熟啊。

等傅红月走了,璧青和瑶红轮流给顾清若上药,再冷敷阵痛,循环往复,直到顾清若不知何时昏昏然睡了过去。

“嘘——”璧青拉住瑶红想要再次给顾清若上药的手:“姑娘一夜未歇,让她好好休息吧。”

瑶红看了看顾清若眼下泛青的黑眼圈,点了点头,起身放下纱帐,轻声道:“你我轮流照看姑娘便是,让其他人都退了吧。”

很快室内便变得安静起来,纱帐遮盖了刺眼的光线,正适合入梦。

只是顾清若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乱糟糟的,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得。

顾清若坐起来,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子的呆,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在若芳居的屋子里。

“嘶——”她忘了自己的腿如今不能动弹,稍一用力,就是钻心的疼痛。

“璧青,瑶红。”顾清若一手将纱帘掀起,一边唤道。

一抬眼见到来人,她立刻把掀开的被子盖好,这才干笑道:“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叶瑾煜见顾清若的东西不由得笑了一声:“好了,别藏了,我来的时候你睡得如死猪一般,这会子藏什么?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谁稀罕?”

“你你你……”顾清若抖着手道:“粗鄙!”她什么时候睡得跟……那什么一样了?!

“粗鄙?”叶瑾煜挑眉:“顾将军怕不是忘了,从前自己骂退镇西军的旧事了?”那可是天下闻名的骂战,顾清若立于城墙之上,以一己之力骂退一万镇西军,着实是让人瞠目结舌。

也让人见识到了,在军中长大大姑娘,绝不是一般的彪悍,文骂粗话张口就来,十个言官都不是对手。

从那以后,镇国公府的门槛好长一段时间都无人敢踏足。

璧青和瑶红火急火燎的模样落在顾清若眼里,反而让她笑了出来。

“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顾清若倚着床褥,半躺在雕鸾木床上,笑道。

璧青皱着眉小心翼翼用剪子将长裤剪到膝盖的位置,只见一路往上,直到膝盖,又红又肿,难得见到一块好地。

都这副模样了,还敢说自己好好的。璧青是真的连回话的想法都没了。

因为不敢乱用药,璧青只能用藏冰化开的水,用布沾湿了,小心地给顾清若冰镇缓解。

好不容易盼得傅红月来了,一看只道:“她非要出门,如今便是这副模样,用什么药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等瘀积全部散出,用药才能见效。”

“若你撑得住,我这里还有活血催化的,能催它发散得更快些,只不过痛痒加倍。”傅红月冷眼看了顾清若,不等她开口又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要的。”

“喏,早晚擦一回,等红肿消退泛紫再唤我。”傅红月扔给璧青一个巴掌大的药壶,道。

云溪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怎么四姑娘都吃了这么多亏,嘴上也不知道安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可真是深深体会到,看着四姑娘不是一件容易事。妒忌之心谁人没有?可宣之于口便是蠢才。

从前以为她长了记性,乖了几日,不想一遇事,老毛病又犯了。

顾禾茹也知道自己方才言语中有不妥,愤愤哼了一声,急急去找二夫人商议对策去了。

这边顾清若刚回房就撑不住了,刚刚不过是撑着一口气在,如今一旦松下来,便再难起来。

璧青立刻着人把纱帘都放下了,安排人封闭若芳居,又与瑶红道:“快!请傅大人火速前来!”

瑶红急急应下,立刻领了马车从角门而出,直奔傅府而去。

路上瑶红心急如焚,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如今顾清若的身子骨已经经不起什么大折腾了,还好没有跟着大军长途跋涉,否则小命都要去半条。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

“四妹妹如今在这对着姐姐大呼小叫的,又是哪里来的规矩?也是能出阁的年纪了,如此叫人怎么放心得下?”顾清若反问道:“再说了,方才我哪句话下了决断,还请四妹妹指教。”

顾禾茹被顾清若几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哽在喉头,气都喘不匀了。

“好了。”老国公心知肚明两个孙女不对付,却也不得不说顾清若这件事情办得好。事缓则圆,只要能缓上一缓,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都散了吧,尤其是苏苏一夜未歇,回去好好歇着吧。”

老国公发话,众人不敢不听,便都告退各自离开了。

从前厅出来,云溪凑近顾禾茹,道:“姑娘,您方才也太性急了些,国公爷都说了要听将军的意思,您怎么还当众质问她呢?”

“你看看她方才的样子!”顾禾茹愤愤道:“不过是个被夺了权的空壳将军,如今手下一个兵都没有了,不知道她还得意个什么劲儿,竟还敢来做我的主!”

“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嬷嬷一看,确实顾清若这话说得有理。

要说镇国公府推脱,这连老国公都亲自出来了,庆王府只让她一个不能做主的过来,着实不是商议的意思。

嬷嬷一咬牙,道:“奴婢回去会转告王爷,请国公爷和将军诸位略等一等。”

“好!”顾清若立刻点头送客:“嬷嬷请!”

顾禾茹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这是什么情况?!人在这儿等了半天,顾清若两三句话就哄回去了?!她准备的话还来不及说呢!

顾禾茹眼看着嬷嬷领着几个丫鬟匆匆走了,一团话堵在嗓子眼,叫都叫不出来。

“二姐姐!”顾禾茹回头带着怒气直视顾清若,道:“你怎么能连父亲的话都不听完就擅自下决断呢?!你该不会是手握大权久了,连如何尊敬长辈都忘了么?”

“四妹妹这话我可担不起。”顾清若淡淡道。

“好了,二叔,您不必说了,我大概知晓了。”顾清若见缝插针地截住了顾二老爷磨磨唧唧的话,说道。

顾二老爷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苏苏,不着急,你还没有听完……”他最关键的话还没说呢!

顾清若当然知道顾二老爷在着急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听才不让他接着说的,自然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顾清若转头看向庆王府的嬷嬷,道:“嬷嬷您看,今日本将事情繁多,也是刚刚才回府,还需要点时间梳理梳理。再说了,这是两府的大事,断然马虎不得,您看我这就算跟您说了,您也不能做主商量不是?”

不过顾清若也能理解老国公的意思。

无非是往后拖延一段时间,虽说王爷没有为王妃节制的礼,但是出于习俗规矩,一年内应该是不会再娶的。

庆王可是花名在外,妾室通房半点不少,府里莺莺燕燕的,难免有争端。从前庆王妃虽然病弱,到底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的,又育有子嗣,旁的妾室偏房再怎么恃宠而骄,也知道越不过这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