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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百年成说

“几天了?”太后好好赏着花,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几个年轻的丫鬟都不知事,还是跟了太后多年的福嬷嬷知道太后的心思。

让众人都退下,福嬷嬷轻声回了句:“今儿已经是第五日了。”皇帝和贵妃已有五日不曾相见,最让人惊讶的是皇帝竟又去了怡春宫一回。

虽说不曾宿在那里,但在这后宫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早上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锦雀来了,因着太后还未起身,奴婢便遣她回去了。”福嬷嬷又道。

“什么事?”太后正了正花枝,问道。

“说是贵妃娘娘身体抱恙,想交由婉美人全权操持圣寿之事。”福嬷嬷低垂了眉眼说道。

“胡闹!”太后斥了一声:“这是赌气的时候么!”

“太后息怒。”福嬷嬷连忙说。

“一个一个的,都不让哀家省心。”太后柳眉一竖,道:“去,把皇帝请来,就说哀家已经很久没跟皇帝一起用膳了。”“

这是什么话?”傅红月不明白,叶瑾煜对顾清若就差没把天上的月亮给她摘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容着她的?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顾清若缓缓说道:“他不信我,我不信他。终究,我们都不能对彼此彻底安心。”

傅红月摇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傅红月本是极聪慧的人,只是在情爱之事上不通,需得把话说得更直一些。

“他一直疑我会趁着某次出宫永去不回,凡我出征,都会布下层层眼线,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然,他也害怕我借着清河军之势做大,所以其他势力打压清河军的事情,时常也会当做不知。”顾清若平静说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亦不能信他,所以偷藏了出宫的密钥,暗中培植了他不知道的势力。”

“若不是此次你冒险出宫,他恐怕不会发现。”傅红月说道:“凭你的性子,若是他不知道,怕是能瞒到天荒地老。”

“红月,你说,是我做错了么?”顾清若问得平静,若不是紧紧攥着的手指发白,都看不出来她心中的忐忑。

傅红月沉默良久,只道:“我不懂情爱,只知若依君臣论,他怕功高震主外戚专权没有错,你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没错。”

“谢谢。”顾清若这番话放在心里很久了:“若不是我,也不会拖你入京都这趟浑水里来。”

“我若不愿意,你以为我会在这里么?”傅红月不善于说煽情的话,只说到此处便起了身,“我走了,你好好养着,三天之内,都不要想着出门的事情了。”

“你放心吧,我被太后禁了足,想出还出不去呢。”顾清若摆摆手道:“你快走吧,省得出来久了,被人疑心。”

傅红月走了,璧青几个才进来。

见到顾清若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两分红晕,几个丫鬟这才稍稍放了心。

“傅大人刀子嘴豆腐心,到底医术了得,不枉姑娘如此信她。”瑶红高兴地说到。

顾清若笑了笑,撑着精神安慰了几个丫鬟一番,毕竟她这一出事,几个人定然是焦心不已,不得安眠的。

吩咐了几句,顾清若到底是精神不济,只把几样事情交代下去,便又昏昏睡去了。

璧青几个得了傅红月的话,知道这是正常的,便不像之前那么担心,只是几个人轮流守着,按照时辰一顿不拉地叫醒顾清若用膳喝药。

虽然傅红月动作粗鲁,但还是把顾清若扶了起来,并给她端了杯……

“怎么又是药?”顾清若不由得感到喉咙一阵发苦。

“白水!”傅红月冷笑一声。

顾清若闭了闭眼,接过青瓷茶碗一口灌了下去。

“喝完。”傅红月站在一旁补了一句。

顾清若拿着碗的手顿了顿,乖乖把药喝完了。

“现在可以说了么?”傅红月把茶碗搁到桌上,接着盘问道。

“茶。”顾清若坚持说道。傅红月到底在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又腥又苦,她强忍着没吐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傅红月转身给顾清若倒了碗水过来,塞到她手里:“都这样了,还喝什么茶。”

顾清若几口下去,好歹冲淡了嘴里的药味,才松了口气。

“反正不是有你在么?”顾清若缓过神来,笑盈盈地道。

“哼。”傅红月道:“你就作吧,我又不是神仙,多的是我治不了的病。好了,老实交代,否则我这一针下去,可保证不了你要昏睡个几天。”

“他怕是不会原谅我了。”顾清若注视着床账上绣的青鸾腾飞图。

顾清若醒来的时候,傅红月正坐在床边专心致志地擦拭她的银针。

顾清若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你来了。”

“是啊。来看你死没死。”傅红月将银针收起来,冷笑着说:“下次找死不必派人叫我了,直接让我清明的时候多给你烧点纸钱罢。”

顾清若知道傅红月心情不好嘴就特别毒,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说:“多谢。”

“你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谢你了。”傅红月翻了个白眼。

顿了一下,傅红月问道:“什么事情能让你动这么大的气?因为皇帝睡了其他人?”

顾清若:……

“没人教过你矜持二字怎么写么?”要不是全身发软,顾清若真想扶额叹气。

“我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忌讳的。”傅红月道:“更何况他是皇帝,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顾清若听完,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要说她一点都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因此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顾清若还不至于。

“那是因为什么?”

“说来话长。”顾清若叹了口气,道:“敢问傅大人,能不能给我端杯茶来,快渴死我了……”逼问病人这合适么。

再三确认傅红月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做完,瑶红给昏睡过去的顾清若盖好被子,眨去了眼里的泪光:“如今只能希望傅大人能赶紧来……”

“娘娘底子好,必会没事的。”锦雀安慰了一句,道:“别担心了,说不准一会儿高热便退了呢。”

几人提心吊胆地守了一夜,顾清若的病情未见加重,却也不见好转。

一直等到了快午时,傅红月才悄悄地从偏门进来。

傅红月神色冰冷,脸色难看,一见瑶红就问:“快说,怎么回事!”

“姑娘一直是按照您的吩咐用药,但昨晚喝了药不到一个时辰,尽皆吐了。又熬了两次,但都是喝了又尽数吐出,毫不见效。再后来,就发作起来了……”瑶红说着眼眶就红了一圈,但面上却还稳得住。

傅红月一言不发,直直进了寝殿。

锦雀掀开帘子,只见顾清若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正昏睡着。

傅红月沉默着把了脉,松了口气:“放心,死不了。”

几个丫鬟听完立刻放下了心头的大石,面上也有了笑模样。

傅红月紧接着说:“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说死不了,可没说她能痊愈。”

“傅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锦雀顿时紧张起来。

“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们两个最清楚了。”傅红月冷哼了一声:“都出去,别在这站着碍眼。”

瑶红急忙进屋,只见侧躺在床上的顾清若脸色泛红,浑身发烫。

璧青跟在后面进来,忍不住轻轻推了瑶红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姑娘扶起来!”说完璧青便走向顾清若的妆台,开始四处翻找起东西来。

瑶红连忙把顾清若扶起来,触手传来的温度让人心惊。

但顾清若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清醒,虽无力起身,却还安慰她们道:“不必惊慌,不过是与从前一样,旧疾复发而已。”

“姑娘说得轻松……”瑶红眼眶一红,差点没掉下泪来。

须臾间璧青已经寻来了东西,是个看着方正古朴没有一丁点特殊显眼之处的匣子。

璧青打开匣子,从里面放着的碧玉瓶子倒出两颗药来,喂顾清若服下。

而后璧青与瑶红默数三下,两人一齐动手,封住了顾清若周身的穴道。

做完这几个动作,璧青向门外唤了一声:“锦雀,可好了没有?”

“来了。”锦雀端着托盘进得门来,额上都是被热气烤出来的汗珠,但她此刻顾不上擦拭:“都已经用火烤过了。”

璧青捻起一根银针,低声对顾清若道:“姑娘,要来了。”

“无妨,你尽管动手吧。”顾清若气若游丝,却还是笑着说的。

璧青将银针用另一个青瓷瓶的液体浸泡过,再按照从前傅红月若说的穴位扎进去,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全部完成。

这些都完了之后,瑶红端来另外一份汤药,道:“姑娘,您务必要把这药喝了……”

福嬷嬷无声挥手让跟着伺候的人都退开,前进一步低声问道:“太后,依您看……”

“宫里人都知道,哀家不喜贵妃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可皇上什么时候在意过,断然不会是因为此事。”太后心里明镜似的,皇上才不会为了她惩罚贵妃的事情冷落贵妃,相反,皇上会尽法子补偿贵妃才是。

“贵妃娘娘冰雪聪明,许是猜到了太后的意思……”福嬷嬷小声说道。

太后沉默了,她只是给了贵妃一个消息,却无法预知贵妃知晓了会如何行事。

顾清若啊顾清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煜儿如此生气呢?

另一边,栖凤宫中。

瑶红正打算将再次熬好的汤药送进去,守在里面的锦雀脸色苍白地